陸錦文這個項目的推進,時間也不是很長。
根據高嘉玉等人介紹,陸錦文真正着手研究這個項目,也就是詭異時代開啟之前半年左右時間。
而且中途還有許多工作上的事情牽扯,要不是陸錦文後來發了脾氣,賣了一下老資格,恐怕研究進度還要受更多影響。
“高學姐,當時這個項目,你們也有跟進嗎?”
“我們做了一些基礎工作,不過主要都是在學校實驗室内的工作。戶外考察和采集,陸教授隻帶左詠秋左姐去的。她是導師業務上的助手。”
左詠秋?
這個女人江躍隻在陸教授他們的電腦上看過,而且是不打碼的版本。
看來,相比于高嘉玉這些學生,陸錦文最信任的人,還是左詠秋。至少在他發現左詠秋的真實面目之前,他最信任左詠秋。
後來估計是左詠秋在某些細節上露出了馬腳,被陸錦文洞悉。
所以才有陸錦文在生态園一帶将優盤藏起來的事。
這兩人現在都音訊全無,下落不明。
指望他們提供更多的線索,顯然是不可能了。
高嘉玉等人沒有介入戶外采集考察的工作,新的線索顯然也無從談起。
“大佬,現有的這些資料,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江躍郁悶問道。
“小子,你是懷疑我的判斷力嗎?”袋鼠大佬有些不悅,“我已經做過許多種假設,沒有進一步的線索來佐證,根本進展不下去。”
“可惡,隻不過是一棵樹而已,我就不信,咱還真沒辦法搞定它?”茅豆豆第一個不服。
不就是一棵樹麼?
道子巷門口那些古樹,還不是一棵棵被自己連根拔起?
詭異之樹難道有三頭六臂?難道是不死之身?茅豆豆氣不過,很想跟詭異之樹見個高低。
袋鼠大佬瞥了童肥肥一眼,眼神就跟關愛智障兒童似的。
“小子,要是詭異之樹光靠一腔熱皿和嘴皮子就能滅掉,也輪不到你啊。”袋鼠大佬不客氣道。
“哼哼,那它是沒有遇到我。”茅豆豆哼哼道。
“豆豆,少說兩句。”江躍知道袋鼠大佬的脾氣,制止茅豆豆大放厥詞。
袋鼠大佬不以為意,似乎沒興趣跟茅豆豆這種愣頭青置氣。
不過,她随即又想到什麼,淡淡道:“小子,你隻盯着詭異之樹的進化,想着怎麼對付詭異之樹,還有一個問題,你想過沒有?”
“什麼?”
“這詭異之樹,或許根本不是終極的問題所在。詭異之樹,也許隻是一盤大棋裡的一個棋子呢?”
這個問題,江躍其實也考慮過。
詭異之樹對于星城而言,現在是最大的麻煩。
可真要放在整個蓋亞星球的大背景下,詭異之樹也不過是一個局部的問題罷了。
隻是,江躍現在身處星城,也隻能着眼當下的問題,更高的視角,以他目前的高度,根本無法觸及,再怎麼多想,也是庸人自擾。
袋鼠大佬眼神一直盯着江躍,尖銳像一對螃蟹鉗子。
江躍苦笑道:“大佬,哪怕是詭異之樹,已經讓我焦頭爛額,眼下還找不着辦法來解決它,再高層面,你覺得是我能觸及的嗎?”
“你去試過嗎?”袋鼠大佬追問道。
“星城以外的世界現在是什麼樣子,你去了解過嗎?”
“說到底,你有過跳出星城,甚至舍棄星城的決心嗎?”
袋鼠大佬語氣尖銳淡漠,直透靈魂。
而且,還絲毫不容江躍去回避,不容他閃爍其詞。
“回答我。”袋鼠大佬冷冷道。
江躍歎一口氣,搖搖頭,語氣反而堅決起來:“沒到最後一步,我确實沒想過要舍棄星城。這是生我養我的家園,我沒理由舍棄。”
“我不能說你這個想法有什麼錯,也不能指責你自私。但是,也許正因為這樣,所以你始終找不到對付詭異之樹的辦法。因為,你把自己的視野格局圈在了星城。這叫什麼?有句詩怎麼說的?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大佬的意思是?要跳出星城再看星城的問題?”
“這是我這幾天琢磨出來的道理,現在的情況,僅僅從科研上很難突破,除非有新的線索出現。”袋鼠大佬淡淡道。
話題上升到這個層面,倒是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即便是剛才自吹自擂的茅豆豆,似乎也覺得袋鼠大佬這番話,似乎大有深意,很有道理的樣子。
江躍當然也沒法否認這一點。
隻是,光是一個星城,就讓大家焦頭爛額,跳出星城,無疑是一種奢談。
除非江躍真能狠下心來,不顧星城的存亡。
他在星城的這些羁絆,注定做不到袋鼠大佬所說的,跳出星城,甚至舍棄星城。
“小子,你别怪我說話不好聽。我聽說,你爺爺當初是守護一方的善翁,人人稱頌的老神仙。你的母親是考古隊骨幹,為了調查詭異線索,命都拼上了。即便是你老子,端的是鐵飯碗,吃的是皇糧,為了延續你母親的事業,哪怕說他單純是為了找你母親,他能舍棄鐵飯碗,舍棄你們姐弟,跳出舒适區,走上一條你理解不了的路,為什麼到你身上反而不行?你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本該朝氣蓬勃,無所畏懼,為什麼你反而縮手縮腳,事事謹慎?”
“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你以為你窩在星城這麼一畝三分地,窩在道子巷别墅這麼點地方,就能一直苟下去嗎?”
“你告訴我,星城有什麼是你舍棄不了的?”袋鼠大佬音量陡然加大,吼着問道。
有什麼是舍棄不了的?
便是老孫等人,也被袋鼠大佬這激烈的言辭吓了一跳。
柳雲芊忙道:“古大姐,小躍其實已經很努力。他畢竟年輕,已經承受了太多本不該他承受的擔子。您……您對他是不是太過嚴厲了?”
袋鼠大佬呵呵一笑,笑容中帶着幾分自嘲的意味。
“我一個路走歪的人,本來是沒資格說教什麼的。”
“要是換做其他人,我也沒興趣說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