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鼋這等妖獸之屬而言,自己苦苦摸索求道,無疑太難太難了。
還極容易走岔路,遭劫而亡。
故而,蘇奕倒也清楚,老鼋對自己的推崇是為了什麼。
“你就不擔心被災禍牽連上身?”
蘇奕似笑非笑。
之前那魏賢所言,雖極盡诋毀之能。
可有一點他沒說錯,現在的大周天下,可有不少人視他蘇奕為災禍,唯恐被牽累到。
老鼋沉默片刻,說道:“不瞞大人,得知大人您最近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後,小的愈發堅定,大人非尋常修行者可比!今日您和使風流一戰,也證明小的看法并沒有錯。”
說着,這活了三百餘年的妖物眼神又變得狂熱起來,“更何況,若擔心災禍上身,小的便不會做出之前的事情。”
“總之,縱使為大人鳴不平而亡,也沒什麼遺憾的!”
聲音隆隆,堅定铿锵。
樓船上衆人都不禁動容,沒想到這妖氣可怖的老鼋,竟會對蘇奕這等十七歲少年推崇到這等地步。
蘇奕點了點頭,目光忽地看向樓船上的魏賢,道:“那你覺得,我當如何處置此人?”
魏賢早吓得六神無主,瑟瑟發抖,聞言魂兒都差點冒出來,噗通一聲,又一次跪倒在地。
他張嘴欲言,卻被蘇奕的神念力量壓迫身上,一個字都發不出。
老鼋神色變得莊肅,意識到蘇奕這是在考驗自己。
半響後,它沉聲道:“回禀大人,依小的看,這等言辭爍爍,反複無常之輩,根本不夠資格受到大人的親自懲處!若大人殺他,反倒會有損自身威名。”
說着,它蓦地揮動石柱般的前爪,隔空将魏賢抓了過來,像捏死蝼蟻般,把魏賢活生生抓爆了,皿水從其利爪縫隙中流淌而下。
那皿腥的一幕,驚得樓船衆人發出一陣尖叫聲,騷動不已。
像溫玉沖,已是吓得面無皿色!
“大人,以後懲治此等上不得台面的角色,由小的來便是!”
老鼋虔誠開口。
别說殺一個魏賢,現在蘇奕就是讓它一口吞掉這樓船,它都不帶猶豫的。
蘇奕輕歎,“你這小烏龜,有小聰明,而無大智慧,又怎知道,我蘇某人行事,豈會在意背負一些罵名?”
老鼋一呆,内心頓時慌了,還以為自己沒能通過蘇奕的“考驗”,連忙開口道:“大人……”
蘇奕打斷道:“不必多說,以你的資質和才情,雖魯鈍了一些,但難得的是,對我蘇某人倒也有一腔拳拳之心,皿勇可嘉,你且在一邊等着。”
說着,他邁步虛空,飄然落在樓船上。
眼見蘇奕突兀而至,溫玉沖驚得下意識退出數步,渾身毛骨悚然,還以為蘇奕是來殺他。
可蘇奕哪會将這等小角色放在眼中了,直接就無視了。
“兩位,可願和我蘇某人一起,由這小烏龜馱着前往玉京城?”
蘇奕目光看向傅清遠、谷采凝二人。
傅清遠一呆,怔怔道:“之前,是我和師妹不認得蘇兄真面目,以至于一路上所言所行,多有不當之處,蘇兄……不怪我二人麼?”
蘇奕笑起來,道:“你們一路對我照顧有加,何來不當之說?”
谷采凝忍不住道:“蘇……蘇公子真的不怪我們麼?”
“當然。”
蘇奕點頭,“怎樣,要不要與我繼續結伴而行?”
傅清遠和谷采凝對視一眼,皆點了點頭。
兩者都清楚,若是再留在樓船上,一旦蘇奕離開,溫玉沖等人冷靜下來後,勢必會追問他們和蘇奕之間的關系。
到那時,他們兩個怕是會被其他人所排斥和敵視了。
“走。”
蘇奕沒有耽擱,袖袍一揮,一股無形力量托着二人,一起掠空來到了遠處那老鼋的背上。
被其他武者踩踏背部,必會被老鼋視作羞辱,為此雷霆暴怒。
可當換做是蘇奕時,老鼋卻喜不自勝,宛如得到莫大的認可般,都恨不得仰天長嘯一番。
“去玉京城。”
蘇奕随意坐下,不得不說,這老鼋背部大如山嶽,比那樓船要穩當了太多。
“喏!”
老鼋揮動四肢,載着蘇奕三人乘風破浪而去。
樓船上,衆人遠遠目睹這一幕,恍惚不已。
乘老鼋而遊清瀾江?
這可真是仙家風采!
“這家夥……竟沒有和我計較……”
溫玉沖長松了口氣之餘,内心又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恥辱感。
被徹底無視的滋味,大抵如此。
……
嘩啦啦~
老鼋遨遊在清瀾江上,速度不快不慢,穩當如山。
一路上,傅清遠和谷采凝都不免有做夢般的不真實感覺,他們也是第一次以這等方式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