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當年選擇了臣服,所以成為了那位姥姥的手下。
而他當初能斬殺一位鬼神,為蕭如意和虛浮世報仇,也證明兩件事。
一,在臣服那位姥姥之後,他的實力有了驚人的突破,才能有能力去滅殺一位鬼神。
二,他很受那位姥姥器重!
畢竟,既然是這失鄉之城的鬼神,必然也是那位姥姥的手下,葉春秋擅自斬殺那位鬼神,卻沒有為此付出代價,足可見那位姥姥何等器重他。
甚至,蘇奕敢确定,在這失鄉之城,若那位姥姥要想阻止葉春秋報仇,絕對輕而易舉。
可那位姥姥沒有這麼做。
也可見在她心中,葉春秋的價值遠比那位鬼神更重要。
這,便是蘇奕感慨的原因。
“老王你這是在怪我嗎?”
葉春秋苦笑。
蘇奕搖頭,“沒有,以你的風骨,若非為了給蕭如意和虛浮世報仇,甯死也斷不會選擇臣服和隐忍。”
葉春秋拿起酒壺喝了一口,笑道:“還是你了解我,這些話,我也隻會跟你說。”
所謂肝膽相照,就是如此。
彼此了解對方的秉性和風骨,無須太多的解釋,就能心照不宣。
可蘇奕卻不确定,如今的葉春秋,在被困這失鄉之城無盡歲月後,是否已發生改變。
他直接道:“你此來,是打算報答那位姥姥的恩情,勸我臣服,還僅僅隻是為了叙舊?”
葉春秋笑起來。
隻是那笑容裡卻有些哀傷,輕語道:“老王,你的确不是以前的你了。”
他從石階上長身而起,長吐一口氣,道:“若換做是當初的你,根本不會問這種廢話。”
蘇奕一怔,旋即默然。
嚴格而言,他擁有多次轉世重修的人生,屬于王夜的人生僅僅隻是其中之一,在這方面看,他的确和葉春秋所認識的王夜有些不同。
但,也因為擁有王夜的完整人生閱曆,讓蘇奕一下子意識到自己那番話,傷到了葉春秋!
道歉?
太見外了,也不是王夜的風格。
蘇奕從藤椅起身,又拿出一壺酒,抛給葉春秋,“你打算怎麼做?”
葉春秋仰頭将壺中酒飲盡,笑罵道:“還問,你是真打算把我氣死?”
啪!
他把酒壺摔在地上,滿足似的打了個酒嗝,道:“我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誰才是害死蕭如意和虛浮世的罪魁禍首,過往那漫長歲月中,一直把這筆賬藏在心底深處,等待着以後有朝一日徹底做個了斷。”
他扭過頭,苦笑着看向蘇奕,“可我沒想到,在我還遠沒有積蓄到足夠力量時,你這家夥卻跑來了,當然隻能直接掀桌子了!”
說到最後,他聲音中已帶上一抹決然之意。
蘇奕笑起來。
罪魁禍首,當然是那位姥姥!
當年害死蕭如意和虛浮世的鬼神,也不過是那位姥姥的一個屬下罷了!
無疑,葉春秋的确選擇了臣服,可他一直在隐忍,在暗中積蓄力量,在等待一個滅殺那位姥姥的機會。
而因為自己殺入失鄉之城,葉春秋不得不提前暴露,于是才決定在此刻掀桌子!
葉春秋沒有變!
這讓蘇奕心中那一絲疑慮和擔憂一掃而空。
甚至,内心還有些慚愧。
自己之前那番話,的确太傷葉春秋的感情了。
“果然,本座就知道,無論如何對你好,你也不會真正甘心為我所用。”
一道冰冷的女子聲音響起,那一股震懾人心的壓迫感頓時再次出現在這迷霧長街上。
葉春秋歎道:“之前你讓我來勸說老王,不就是想借此機會試一試我對你的忠心嗎?現在這結果,你可滿意?”
“你可清楚背叛本座的代價?”
那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葉春秋大笑起來,“無非一死,何足道哉!”
“不,生不如死才是對叛徒最好的懲罰。”
那女子語氣淡漠,“本座既可以讓你活着,可以讓你成神,也可以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葉春秋笑着一指蘇奕,道:“若我真生不如死,老王定然會第一個給我個痛快,讓我潇潇灑灑的死!”
蘇奕一陣搖頭,道:“有我在,誰也殺不了你。”
那女子聲音忽地笑起來,“那本座可就真要拭目以待了,姑且先看看,你們又能蹦跶多久。”
聲音冰冷徹骨,就此消失。
而那迷霧長街深處,那俊秀書生踱步而來。
“葉兄,何苦來哉?”
俊秀書生輕搖羽扇,面露惋惜之色。
“我雖然淪為鬼神,可脊梁骨還沒斷,你呢,被困失鄉之城這麼久,就甘心一直被困于此?”
葉春秋袖袍一揮,一把道劍出現掌間。
面對那俊秀書生時,他眉梢間罕見地浮現一抹凝色。
“紀元長河的力量正在逐漸走向衰竭,按姥姥的推斷,用不了多少年,失鄉之城的古神詛咒力量就再困不住我們,到那時,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