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幽雪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一位玄幽境皇者,卻請一個靈輪境人物來淬煉道劍,這明顯不合常理。
她目光不由望向那一柄剛被淬煉過的黑色飛劍。
不過,還不等幽雪看清楚,玄袍男子探手一招,黑色飛劍倏爾化作一道流光,鑽入他的袖口中消失不見。
魁梧青年笑容憨厚道:“客人無須客氣,我師尊曾說,隻要手持‘酆都令’前來的,都是我們鋪子的客人,要好生對待。”
玄袍男子笑了笑,道:“小友,你記清楚了,我道号雲松子,來自黃泉殿,你師尊若問起,還請代我問好。”
說着,他再次拱手,這才折身離開。
“原來是黃泉殿的人。”
幽雪暗道。
而蘇奕已經邁步上,來到鐵匠鋪前。
高大魁梧青年撓了撓頭,歉然道:“客人,天色已黑,我們要打烊了。”
蘇奕搖頭道:“我可不是來淬煉寶物的,你去告訴你師尊,就說故友來訪。”
魁梧青年一怔,道:“客人認得我師尊?”
才剛走不遠的玄袍男子也頓時伫足。
一個少年,卻自稱是那鐵匠鋪主人的故友,這讓他不由感到匪夷所思。
“若不是認得你師尊,我為何要來?”
蘇奕笑起來。
魁梧青年猶豫道:“客人可有憑證?”
蘇奕想了想,道:“你去告訴你師尊一句話,他自然會來見我。”
幽雪豎起耳朵,露出傾聽隻是。
不遠處地方,玄袍男子也不由被勾起好奇心。
“還請客人明言。”
魁梧青年疑惑。
蘇奕道:“晚來天欲雪。”
魁梧青年愕然:“就……這句話?”
幽雪則意識到,這定是一個隻有這鐵匠鋪主人才知道的啞謎。
玄袍男子也不禁怔然,一頭霧水。
這是什麼話?
蘇奕道:“你去告訴你師尊,他自己清楚。”
魁梧青年深呼吸一口氣,甕聲甕氣道:“客人,你可不要騙我,若讓我發現你撒謊,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蘇奕笑了笑,“快去吧。”
魁梧青年這才轉身,匆匆沖進鐵匠鋪内。
……
鐵匠鋪後方,是一座簡陋的庭院。
夜色中,屋檐下的燈籠灑下昏黃的光。
一個身影瘦削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庭院中央的木桌前。
男子鬓角斑白,穿着陳舊的布袍,面龐堅毅冷峻,渾身有着一種沉凝如鐵的神韻。
哪怕是坐在那,他的身影也筆直如尺。
而在布袍男子對面,則坐着一個身着黑色僧袍,面容蒼老的僧人,眼眸渾濁,老态龍鐘。
“世人皆愚昧,根本不知道,若非過往歲月中,有道友這位‘守夜人’坐鎮于此,這座繁華熱鬧的天雪城,怕是早已被從世間抹平。”
黑衣老僧聲音沙啞,透着滄桑的氣息。
布袍男子神色平靜,不苟言笑,靜默不語。
黑衣老僧卻習之以常,神色溫和道:“不管你心中如何作想,枉死城的天要變了,這天下大勢,順之者昌,逆之者亡,道友縱使有通天手段,可在這等大勢面前,也終究是螳臂擋車。”
布袍男子面無表情道:“何以見得?”
黑衣老僧渾濁的眸深深看了布袍男子一眼,道:“我此來拜會道友時,曾得到‘黑鴉大人’的點撥,終于明白,為何道友在這無數歲月中,會一直默默守在這鐵匠鋪中。”
布袍男子眉頭一點點皺起。
黑衣老僧笑了笑,道:“簡而言之,道友是畫地為牢,把自己困在了此地,你或許可以保住這座城,卻保不住這座城中的人。當天雪城化作一個空城,和死城又有什麼區别?”
布袍男子靜默不語,惜字如金。
黑衣老僧則斂去笑容,神色鄭重道:“黑鴉大人說了,隻要道友答應,搬走鎮守在枉死城内的那座‘墓碑’,等冥神重臨世間的時候,自會幫道友從此間脫困!”
布袍男子依舊毫無反應,他眼神平靜地看着黑衣老僧,道:“說完了?”
黑衣老僧一怔,正要說什麼。
布袍男子神色淡漠道:“你可以走了。”
黑衣老僧眉頭皺起,似有些不悅,可最終還是按捺住。
他長身而起,道:“道友,明天晚上,猩紅之月就會再次出現,這一次……隻怕會死更多的人。”
布袍男子坐在那,紋絲不動,似置若罔聞。
黑衣老僧搖了搖頭,正要離開。
一個魁梧青年走進了庭院。
這一瞬,黑衣老僧怔了一下,旋即笑容溫和道:“道友,你這位傳人可真不錯,道骨天成,神華内蘊,看似如璞玉般無華,實則是大道路上難得一見的好苗子!”
魁梧青年連忙見禮,憨笑道:“前輩謬贊了。”
木桌旁,布袍男子皺眉道:“誰讓你進來的?”
魁梧青年渾身一顫,低着頭,道:“鋪子外有一個客人前來,說是師尊您的故友,非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