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時,雨還在下,潤物無聲。
城外大滄江畔,一隻白鶴徐徐飛落。
“鶴兒,你就在此等候。”
一個身披杏黃道袍,眉眼清秀的少年翻身從白鶴背上走下。
正是吞海王葛長齡傳人葛謙。
舒展了一下身影,少年道士一個人走在細雨綿密的夜色中,很快就來到了青鼎校場。
“好重的皿腥氣息,雖然被雨水沖散,可卻彌散在了這片天地的氣息中,久久不散……”
葛謙觀望了片刻,就悄然潛入青鼎校場内。
他信步來到校場中央位置,頓足觀察起來。
附近明顯被清理過,那些碎裂的石闆和皿水都早已不在。
可在葛謙眼中,卻似看到了許多東西。
許久,他又擡眼看了看天穹,眉頭不由緊鎖,沉吟道:“老家夥,上次在鬼母嶺時,你就說那蘇奕不簡單,如今看來,他果然是個極度危險的家夥。”
在前來青鼎校場時,他就已通過一位雲河郡城的大人物了解到今日發生在此地的事情。
“劍破雲層,禦雨勢殺敵,這等手段絕不是一個聚氣境少年自身可以辦到,但若是憑借外力的話,倒是沒什麼好奇怪的。”
葛謙的神魂中,一縷沙啞蒼老的聲音響起,“比如一些由元道修士煉制的秘符,就能輕易做到這一步。”
“是麼,這麼說,他背後極可能站着一位陸地神仙了?”
葛謙若有所思。
作為吞海王的傳人,他很清楚,在整個大周境内,也隻有一小撮人踏入元道之路。
這一小撮人也被世俗武者稱作是“陸地神仙”。
“不對,他以聚氣境初期修為,卻能讓木倉圖這等劍道宗師歎服低頭,能輕而易舉将秦聞淵殺死,這未免也太反常。”
葛謙皺眉道,“就是玉京城鳳岐學宮的核心傳人,全力拼命的話,或許勉強辦到這一步,斷不會像蘇奕那般輕松了。”
“難道說,他是大周第一聖地潛龍劍宗的傳人?”
說到這,葛謙心中一突,神色也變得凝重少許。
潛龍劍宗!
這稱得上是真正的修行勢力,超脫于世俗之上!
“潛龍劍宗算個屁,早跟你說過,什麼大周第一聖地,完全就是一個不入流的修行勢力罷了。”
神魂中那沙啞的聲音道。
葛謙冷笑:“老家夥,口氣别那麼大,現在的你,遇到我師尊這等先天武宗時,就吓得屁都不敢吭,還有臉說潛龍劍宗不堪?”
頓了頓,他繼續道:“别扯淡了,你且說說,這蘇奕究竟是怎麼回事?”
神魂中那沙啞的聲音不滿道:“就你這态度,還希望讓本座給予你指點?”
葛謙沉默片刻,道:“你若不回答,我保證這次就是違背師尊命令,也不去見蘇奕。”
這次他之所以前來雲河郡城,内心也很無奈。
因為上次蘇奕拿走三顆火桃的事情,讓得吞海王葛長齡頗有些氣惱,勒令讓葛謙前來調查蘇奕的底細。
于是乎,他也就隻能不情不願的來了。
“罷了,本座也懶得和你計較。”
沙啞聲音冷哼一聲,道,“還記得本座跟你說的有關聚氣境的修煉要訣嗎?”
“記得。”
葛謙不假思索,旋即他一怔,道,“你是說,蘇奕極可能打通了一百零八靈竅?”
“不錯!”
沙啞聲音感歎道,“這世俗中的武者,修煉的都是殘缺不堪的尋常功法,也根本不知道何謂‘淬竅成靈’,哪怕修煉到了養爐境,一身根基也早已存在諸多缺陷,又哪可能是這蘇奕的對手?”
葛謙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道:“老家夥,我記得你說過,這蒼青大陸上,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夠掌握淬煉一百零八靈竅的功法,怎麼現在就出現了一個?”
沙啞聲音一陣沉默,道:“所以,本座才認為你需要去見一見此子,若真發生什麼危險,本座哪可能見死不救?到時候,把此子抓起來,其身上的秘密不就真相大白了?說不準……我們還能瓜分一場造化!”
說到最後,聲音又帶上蠱惑和引誘。
葛謙卻臉色一沉,态度堅決地搖了搖頭,道:“不行,我甯可苟活一世,也斷不能沾這種危險!你知道的,我從來就膽小,行走時,都生怕踩到地上的螞蟻。”
沙啞聲音:“……”
這位“老家夥”是真氣得快吐皿了,他活了不知多少歲月,唯獨沒見過這般膽小謹慎的貨色!
别人是知恥後勇,這小子是甯可羞恥地苟着,都不願去搏一搏,這他媽還修個屁的大道。
不知道修行之輩需要殺伐果斷,勇猛精進?
葛謙可不管這些,他轉身就走,匆匆離開青鼎校場,來到了大滄江畔。
“你這是打算幹什麼?”
沙啞聲音忍不住道。
“回去見師尊,就說這蘇奕我惹不起,他老人家若感覺不爽,大可以親自出手,反正我不去見他。”
葛謙不假思索道。
神魂中的“老家夥”聞言,氣得暴跳如雷,“連見一面的勇氣都沒有!?”
葛謙回答的理直氣壯:“當然……沒有。”
“老子早晚被你這慫包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