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船頂層開設的一間茶肆内。
臨窗位置,能夠清楚看到遠處觀景台上的景象。
“那黑衣女子是誰?”
清瘦男子輕聲道。
由于是清晨,茶肆内的客人并不多。
除了清瘦男子、戰袍中年塗镛、紫衣少年葉伯恒三人之外,隻有茶館老闆、一名小厮、以及零散的三位客人。
“那女子是昨天登船,身上氣息晦澀,應該是用秘寶進行了遮掩,和她同行的有四人,但自從登上寶船之後,那四人就一直呆在房間内,不曾出現過。”
塗镛看了看茶肆内的而其他人,傳音給清瘦男子和葉伯恒。
葉伯恒眼皮跳了跳,默不作聲。
清瘦男子皺眉道:“那青袍少年和我們一樣,是在三天前登船,而這黑衣女子則是在今天登船,可看起來,他們好像很早就認識。”
塗镛點頭道:“我現在已經敢斷定,這一男一女的身上,皆有蹊跷之處,甚至不排除是一夥的。”
葉伯恒神色微微有些異樣,欲言又止。
“希望不是沖着我們來的。”
清瘦男子輕語。
這時候,葉伯恒再忍不住道:“父親,我們……我們為何非要把那件寶物帶回天琊城?咱們這一脈僅僅隻是鬼蛇族分支,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和主脈族人分開。”
“而今,主脈遭逢大變,處境不妙,其他兩個支脈的族人,都已經明确表态,要推選新的族長,并且也曾傳信給我們,希望我們莫要插手進來,可是您……為何偏偏還要這麼做?”
少年滿臉的不解,甚至有些不滿。
清瘦男子沉默片刻,道:“我們和主脈之間,就如大樹的枝桠和軀幹的關系,軀幹出現了變故,枝桠又怎能不受沖擊?”
“這便是所謂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說到這,清瘦男子看向少年,溫聲道:“你年齡還小,不明白這些也很正常。”
頓了頓,他神色變得平靜而堅定,“身為鬼蛇族後裔,為了宗族,我也必須将寶物帶回天琊城,去阻止最壞的事情發生!”
葉伯恒呆了呆。
半響,他忽地咬牙,說了一句奇怪的話,道:“父親,不管如何,我是絕不會看着你和镛叔出事的!”
言辭擲地有聲。
清瘦男子不由露出一抹欣慰笑容,道:“孩子,你有這份孝心,為父已經很高興了。”
塗镛卻感覺有些不對勁,忍不住多看了葉伯恒一眼,道:“公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隐瞞我們?”
葉伯恒心髒猛地一抽搐,正要說什麼——
清瘦男子驚詫道:“那一男一女,似是要發生沖突!”
頓時,葉伯恒和塗镛的目光都看了過去。
遠處觀景台上。
氣氛壓抑。
黑裙少女凝視蘇奕片刻,忽地說道:“我昨晚問過葉伯恒,他說不認得你是誰,我本以為,公子隻是适逢其會的一個過客,隻要好好聊一聊,便可以各走各道,井水不犯河水。可現在看來,公子你……果然有古怪!”
蘇奕沒有理會她,揉了揉羊角辮少女的腦袋,對謝魁舉道:“帶着他們去一邊玩吧。”
謝魁舉點了點頭。
他拽着羊角辮小女孩的胳膊,匆匆來到不遠處,又将那些正在玩樂的小孩子叫到一邊。
自始至終,黑裙少女沒有阻攔,她笑了笑,道:“你保不住他們的,這艘寶船上的人,注定将無一生還。”
随意平靜的話語,卻令人不寒而栗。
蘇奕卻似并不在意這些,問道:“昨晚時候,你為何要在那小女孩身上種下‘鎖靈毒蠱’?”
黑裙少女怔了怔,旋即抿嘴笑道:“那小丫頭的神魂不錯,是煉制蠱靈的上好材料,我見獵心喜,自然不想錯過。”
“反正,這艘船的人都要死,她的神魂能成為蠱靈,等于撿回了一條命,這可是好事,不是嗎?”
蠱靈!
以歹毒秘法煉制的神魂靈魄,極為殘忍陰損。
在黑裙少女口中,分明沒把那羊角辮小女孩當做人看,而是當做了一味材料!
那種淡漠的姿态,讓蘇奕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
他看了看手中那顆青棗,旋即擡眼看向黑裙少女,淡然道:“讓你的本尊出來吧,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黑裙少女瞳孔收縮如針,那絕美的臉龐也随之變了。
她蓦地揚起左手。
纖細雪白的手腕處,一串銅錢大小的銀色骷髅組成的鈴铛,在這一刻忽地響起一道奇異的聲音。
就如九幽鬼神的嘶鳴,倏爾間在寶船上空響徹。
雲樓寶船上下,頓時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音,有驚呼、有尖叫、有痛苦的嘶吼……
整座寶船上一千多人,神魂皆如被刀鋸狠狠撕扯,痛苦抱頭,有的更是七竅淌皿,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