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不由陷入沉思。
他感到有些反常。
十萬妖山之戰,必然早已讓青棠警覺,意識到自己已重歸大荒。
可青棠卻毫無動靜,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數天前的天武神山之戰,天下矚目,連毗摩都已授首,玄鈞盟就此覆滅,引發大荒轟動。
可青棠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這和毗摩的反應完全是兩個極端,也不免太沉得住氣。
但很快,蘇奕就不再多想,做出決斷,“我給了毗摩三個月準備時間,對于青棠,同樣如此。”
他已懶得再管青棠究竟是什麼心思,等重返太玄洞天時,自可真相大白。
錦葵道:“三個月……師尊,這是否太倉促了一些?相比于毗摩,青棠明顯要更讓人琢磨不透。”
“不錯,師尊曾說青棠極可能來自星空深處,另有身份,說不準她早已準備好天羅地網,就等師尊上門呢。”
夜落他們也走過來,感覺蘇奕這樣的決斷有些冒進。
“我總不能厚此薄彼。”
蘇奕笑了笑,“就這樣吧。”
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隻争朝夕!
三個月,是他劃出的底線,無論青棠時什麼來曆,又是什麼樣的心思,自當做一個了斷。
“蘇大人,我們要回宗門了。”
沒多久,燕素霓和月詩蟬走來。
蘇奕一怔,從藤椅上起身,把月詩蟬叫到一邊,單獨聊起來。
“詩蟬,我看得出來,你這兩天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并且有意在避開我,這是怎麼了?”
蘇奕聲音柔和問道。
少女白衣勝雪,冰肌玉膚,風姿如仙,出落得愈發美麗了。
可蘇奕卻看出,少女明顯有心事,郁郁寡歡。
這種狀況,從數天前那一場戰鬥落幕之後就已經出現。
當時,蘇奕特意邀請燕素霓、月詩蟬一同飲酒。
雖然月詩蟬并未拒絕,可卻顯得很沉默,似有意識地在疏遠蘇奕。
這自然引起蘇奕的注意,大概已猜出了一些緣由。
“我……沒事的。”
月詩蟬清眸低垂,避開蘇奕的目光。
蘇奕眸子泛起一抹憐惜,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變了?難以接近了?”
月詩蟬綽約的嬌軀微僵,明顯有些不自在。
她正欲說什麼,蘇奕已認真說道:“修為會變,身份會變,但我還是我,無論是在蒼青大陸,還是在如今,我可從不認為,我的性情有過改變。”
月詩蟬怔了怔,心緒湧動,低聲道:“可你是玄鈞劍主,是天下修士敬仰的大人物,高高在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連我派祖師,都要敬你三分,我……我又怎能還能像以前一樣,視你如當初所熟識的那個人。”
聲音帶着微妙複雜的情緒,透着怅然和失落。
蘇奕卻哂笑起來,“于我眼中,修道者的身份、和所掌握的權柄皆為虛妄,唯有自身的心境和道行為真,若我是那自恃身份,眼高于頂之輩,當年在蒼青大陸時,怎會對你另眼看待?”
“你之前也曾親眼目睹,那畫心齋小姐身份何等特殊和尊貴,可于我眼中,也終究隻是個仇敵,他日自當斬之。”
說着,蘇奕擡手輕輕拍了拍月詩蟬的肩膀,“記住一句話,我蘇奕看重的是人,而非身份和地位,無論天上仙神,抑或凡夫俗子,于我眼中,統統不重要。”
月詩蟬不由怔住,心中湧起濃濃的暖流。
她忍不住道:“那……那我還能喚你蘇兄麼?”
“當然。”
蘇奕笑道。
月詩蟬眉梢間煥發出一抹神采,明顯高興起來。
可旋即,她不禁遲疑道:“可……可你那些弟子該如何看待我,你那些朋友又當如何看待我……還有,若讓宗門知道這些事情,怕非認為我僭越,不知禮數。”
說着,少女絕美的俏臉已泛起愁容。
蘇奕卻不禁笑起來,“在意這些做什麼?隻要我不介意,你且看這大荒天下,誰敢唧唧歪歪、指指點點?”
人情世故上,前世歸前世,今生歸今生。
在蒼青大陸,他極欣賞月詩蟬,不止是因為少女那極為出衆驚豔的姿容,還在于少女有着一顆執着于劍的道心!
如此就夠了。
“更何況,在意那些規矩和看法,活着可就太累了。”
蘇奕道,“我輩修士,随心所欲不逾矩,你越在意這些浮名和看法,反倒會讓心境受到枷鎖和羁絆。”
月詩蟬聽罷,心緒起伏。
半響,她俏臉微微赧然,有些慚愧道:“多謝蘇兄指點,是我着相了。”
雲霞照耀下,少女眉梢那一抹淡淡的憂愁纾解消散,綽約的身姿泛起一層淡淡的光影,愈發顯得空靈和美麗。
賞心悅目。
蘇奕道:“三個月後,我會重歸太玄洞天,不出意外,當可平定過往的一些恩怨,到時候,你若不介意,就來太玄洞天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