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嶺外。
當看到蘇奕的身影走出來,一直等候在那的孟長雲不由長松一口氣,連忙迎了上去。
而九天閣天祭祀盧雲則倒吸一口氣。
“傳信給言道臨,就說我現在便前往九天閣,他若敢躲起來,我就踏滅九天閣。”
蘇奕目光看向盧雲,語氣淡然吩咐。
盧雲軀體一僵,額頭直冒冷汗,連忙拿出一塊秘符,進行傳信。
……
九天閣。
山色空蒙,煙霞缥缈,半山腰處,一座竹樓前。
言道臨坐在一張竹椅中,手握一塊玉牒,正在靜心研讀。
他一襲簡雅樸素的長袍,相貌清癯,眼眸深邃如海,渾身透着一股清靜無為,淡然出塵之意。
清風徐徐,竹林婆娑。
一個老奴從遠處行來,低聲道:“掌教,觀主已帶着魏山從烏鴉嶺離開。”
言道臨怔了怔,輕語道:“雪琉仙子那一縷神魂分身竟沒有得手,如此看來,觀主必然還不曾覺醒屬于沈牧的記憶。”
他收起手中玉牒,笑道:“觀主定然恨我算計他,不出意外,他已經在前來九天閣的路上,要找我算賬。”
老奴斟酌道:“掌教,是否要做一些準備?”
言道臨微微搖頭,道:“不必,謀略歸謀略,隻能歸為小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觀主會隕落在烏鴉嶺。”
他拿起一側桌案上的茶杯輕飲了一口,道:“更何況,我了解觀主,要和他分個勝負,一切陰謀伎倆皆是徒勞,歸根到底,還要看自身的實力。”
“而我,已等待今天太久了……”
說到最後,言道臨不禁一聲感慨。
老奴頓時默然。
言道臨放下茶杯,從竹椅上起身,道:“走吧,去迎接一下觀主。”
……
九天閣山門外。
剛下過一場大雨,山河如洗。
“阿九,很快你父親就将來接你了。”
言道臨輕語,他立在那,颀長的身影如一株蒼勁老松。
一側,冥王默然,心中有着一股莫名的緊張和壓抑,軀體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态。
她自幼在九天閣修行,可卻一點也不了解身邊的掌教至尊。
在她心中,掌教至尊很神秘、也很恐怖,就如一座深不可測的大淵,修為越高,就越能體會到其恐怖。
就如此時,言道臨一身氣息恬淡平和,但僅僅是立在他身邊,就讓冥王如坐針氈。
“你無須害怕,我當初留你在九天閣修行,無非是曾和你父親做個一個交易罷了。”
言道臨輕語道,“從今天以後,無論是你,還是你父親,皆可以重獲自由,不受我的約束。”
冥王似鼓足勇氣般,道:“敢問掌教,是因為……觀主大人來了麼?”
言道臨點了點頭,道:“不錯。”
他沒有再解釋。
冥王則感到無比困惑,無法理解,這究竟是為何。
時間點滴流逝。
言道臨忽地說道:“你覺得,觀主的轉世之身是個怎樣的人?”
冥王怔了怔,回憶起和蘇奕相識的一幕幕,半響才說道:“很厲害!”
“有多厲害。”
言道臨饒有興趣。
冥王斟酌道:“每一次見到他,給我最大的感受就是,這世上好像從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
言道臨不由感慨,“他的确是這樣一個人。”
冥王問道:“掌教等候于此,莫非要親自對觀主大人動手?”
言道臨沒有回答,反問道:“你覺得,這世上是否有永恒不敗的人?”
冥王怔了怔,道:“應該……沒有吧?”
言道臨笑起來,道:“我也如此認為。”
聲音平淡,卻透着絕對的自信。
剛說到這,遠處忽地傳來一陣破空聲。
“你父親來了。”
言道臨輕語。
冥王嬌軀一震,擡眼望去。
遠處天穹下,一群身影掠來。
為首之人,青袍飄曳,身影峻拔,正是蘇奕。
孟長雲和魏山跟随其一側。
九天閣天祭祀盧雲,則跟随後方。
“父親!”
當看到魏山,冥王眼眶泛紅,整個人激動得叫出聲來。
魏山呆了一下,旋即面露狂喜之色,咧嘴大笑道:“我的小阿九,竟都已出落成大姑娘了!”
他很激動,手腳都在微微顫抖。
當年那樁慘禍發生後,妻子喪命、義父選擇留下和那些仇敵拼命。
唯有他帶着才三歲的女兒阿九殺出一條生路,逃出生天。
而今,漫長歲月過去,父女再度重逢,彼此容貌都已大變,可那種皿濃于水的親情是任何歲月都無法沖淡的。
冥王從遠處沖來,緊緊抱住了魏山,淚如雨下,聲音哽咽,哭紅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