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清晨。
在崔長安的陪同下,蘇奕繞着紫羅城四周城牆走了一圈。
紫羅城作為從亘古延存至今的巨城,規模之大,超乎想象。
崔長安和蘇奕一路疾步飛掠,偶爾會停頓交談,即便如此,當沿着城牆繞了一圈後,依舊耗費足足四個時辰。
最終,兩者在東城門城牆之上伫足。
……
七月十二,暮色十分。
婆娑把天谕蓮燈交給了蘇奕。
……
七月十三,夜晚。
蘇奕從打坐中醒來,興之所至,寫了一幅字:
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
七月十五中的時候,幽冥界沒有月亮,但天下各地,會有無數大道天燈點亮夜空,抵禦黑暗,驅逐邪祟。
倘若有明月當空,必當成為七月十五萬燈節中最亮的一盞燈。
蘇奕這幅字,有感而發。
……
七月十四。
古老巨大的紫羅城,街巷冷清,空空如也。
崔氏一族的強者,分别在東、南、西、北四座城門附近安營紮寨,壓抑的氛圍,如烏雲般籠罩在紫羅城内外。
每座城門附近,皆有皇者坐鎮。
崔家内,氣氛也沉悶而凝重。
無論老少,每個人眉梢間,皆有止不住的憂色。
誰都清楚,當明天萬燈節來臨,一場無法預料的彌天災禍,就将降臨在紫羅城中。
他們崔氏一族,也将面臨生死存亡的考驗!
一座閣樓内。
蘇奕悠閑坐在藤椅中,正在端詳一副奇特的棋盤。
棋盤呈青銅色,呈渾圓形,其内的棋格則四四方方,就如一個外圓内方的巨大銅錢似的。
這是奕陣棋盤。
弈,對弈之意。
陣,禁制之道。
這一副奕陣棋盤,就是用分布在紫羅城四周城牆上的古老禁陣為棋局,在運轉禁陣時,隻需禦用此寶,便可像對弈般,落子殺敵。
紫羅城四周城牆上覆蓋的古老禁陣,名喚“金烏滅厄陣”,足有百丈高的城牆牆磚,皆用秘制的“玄陽火金”神料澆築而成,固若金湯。
曆經崔家世世代代的加固和煉制,哪怕不動用禁陣力量,僅憑城牆自身,便可擋住靈道修士的攻伐!
而當運轉“金烏滅厄陣”,就是皇者人物,都難以越雷池一步。
不過,此陣最大的作用,是滅殺邪祟,驅除災厄!
古來至今的歲月中,千年一度的萬燈節來臨時,崔家就是憑借此陣,化解了一次次恐怖無邊的災厄力量沖擊。
“也就是說,運轉此陣之後,隻要守住東城門,紫羅城便可無憂?”
蘇奕說道。
“正是。”
一側,崔長安點頭道,“紫羅城太大了,早在很久以前,我崔氏先祖就意識到,布設禁陣時,斷不能給敵人可趁之機。”
“像這金烏滅厄陣,隻要集中力量守住東城門,縱使皇者來了,也無法從其他地方殺進城中。”
頓了頓,崔長安繼續道:“像我崔家如今駐守在其他城門附近的力量,倒并非是為了殺敵,僅僅是為了在萬燈節來臨時,一起出手維持禁陣的運轉罷了。”
蘇奕手指摩挲着下巴,道:“可若東城門一旦淪陷,豈不是意味着,整座紫羅城,将無險可守?”
崔長安道:“若真到了那時候,就隻能帶着我崔氏族人,一起借萬道樹的力量撤離了。”
蘇奕笑了笑,道:“可若我們故意放開東城門,請君入甕,又如何?”
崔長安想了想,道:“那樣的話,城中或許會被破壞得滿目瘡痍,但……還不至于死多少人。”
如今的紫羅城,都近乎成為空城,根本不必擔心會有多少無辜之輩遭殃。
蘇奕做出決斷,道:“明天晚上,你和我一起鎮守東城門城牆之上,讓其他人統統留在宗族。”
明晚,便是七月十五萬燈節來臨之時!
崔長安眼皮一跳,道:“蘇伯父,這是否……有些冒失了?”
蘇奕道:“聽我的。”
這不是解釋,而是命令。
崔長安點了點頭。
蘇奕擡眼看了看崔長安,道:“天還塌不下來,壓力别太大。”
崔長安怔了一下,心緒如潮翻湧,回想起少年時,蘇伯父曾經笑眯眯拍着自己肩膀,說:
“少年人就當有一顆勇猛精進之心,不惹事,也不能怕事,以後你小子就是捅破天,隻要做的事不孬,我幫你扛。”
很随意的一番話,或許蘇奕都已經忘了。
可卻在崔長安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
穩了穩心神,崔長安笑說道:“有伯父在,天塌下來,我也不怕。”
這段時間,他的确承受了無法想象的巨大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