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光雕載着那一道倩影抵達時,蘇奕剛睡醒。
昨晚又是一夜操勞,但蘇奕精神倒是極好。
這就是雙修的妙處。
男女共參大道,于旖旎悱恻中體悟精氣神交融時的玄妙,從而使彼此修為得到鞏固和升華。
這和邪門歪道眼中隻知道采陰補陽,或者采陽補陰的下作手段完全不一樣。
讓蘇奕欣慰的是,雙修至今,茶錦在先天武宗境的底蘊已錘煉得極為雄厚紮實。
并且在雙修之下,讓她精氣神都産生諸般細微變化,整個人的氣質和容貌,都愈發水靈了。
就像年輕了許多歲。
正所謂佳人如酒,愈品愈醇。
走出鳴泉閣時,蘇奕就見到,甯姒婳正在和一個身着陳舊素色麻衣的女子交談。
這女子的長發用一根絲帶随意挽成一個鬏,但依舊顯得亂糟糟的,膚色蠟黃,臉龐清瘦,腰畔斜插一柄鏽迹斑駁的長劍,以小指頭粗細的灰色藤條纏繞成劍鞘。
若不是她沒有喉結,兇前景緻也頗顯規模,蘇奕差點以為,這是一個不修邊幅的邋遢男子。
“道友,這位便是大周十方閣的大長老,這次是特意來接你前往大秦的。”
甯姒婳笑着為蘇奕介紹。
蘇奕一怔,這就是鴻濟和尚口中那風華絕代、傾國傾城,宛如天上仙子般的大長老?
“我名花信風,見過蘇公子。”
就見那麻衣女子上前,輕聲開口,落落大方。
蘇奕這才發現,對方模樣雖平庸了一些,可一對眸卻靈秀深邃,似剔透的黑曜石般,波光流轉間,似春日湖水般明秀,漂亮極了。
當然,這樣的一對水潤靈眸,卻生在一張蠟黃清瘦的臉龐上,不免讓人感覺有些惋惜。
蘇奕道:“一百五日寒食雨,二十四番花信風,這名字倒是極好。”
甯姒婳眼神古怪,隻誇贊人家名字,是嫌人家姿色太尋常?蘇道友你可真直接啊……
花信風也怔了一下,明眸如水,微笑道:“公子謬贊了,若公子準備妥當,我們現在便可以出發。”
“好。”
蘇奕點頭。
當天清晨,蘇奕和花信風一起,坐在赤光雕背上,破空而去。
雲海茫茫。
赤光雕飛遁時,火紅的羽翼展開足有數丈,坐在其上,極為穩當舒适。
“公子對此次行動可有計劃?”
花信風雙腿并攏,玉手環抱膝蓋,斜坐在那,深邃的靈眸看向蘇奕。
此時的蘇奕正拎着一個青皮酒葫蘆在飲酒,一襲青袍,淡然出塵,五官俊秀,蕭疏軒舉。
花信風看得很仔細,就好像要将蘇奕身上所有秘密看透似的。
換做其他人被這般看着,早已渾然不自在,可蘇奕卻渾然不覺般,道:“探尋機緣這等事情,充滿變數,還是走一步算一步為好。”
花信風深以為然,點頭道:“公子所言極是,不過,此次前往亂靈海深處的高手極多,大半都是元道修士,不乏一些類似邪道魔頭、奪舍者一類的厲害角色,此等情況下,我倒是認為,我們在行動時,或許可以采取一些策略。”
蘇奕哦了一聲,道:“你且說來聽聽。”
花信風眨了眨明眸,唇角掀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道:“一頭猛虎,若是看到一頭豬,就會忍不住饑餓的欲望,撲殺上來。”
她笑着問蘇奕:“公子覺得,若這頭豬是神龍扮的,那會怎麼樣?”
蘇奕飲了一口酒,道:“死路一條。”
花信風道:“不錯,在我看來,在此次行動中,公子就最适合扮演一頭豬。”
噗!
蘇奕唇中的酒噴出來,目光看着這臉色蠟黃清瘦的女子,道:“故意的?”
花信風笑起來,道:“隻是舉個例子而已,公子莫怪,更何況以公子的智慧,哪會聽不懂我話中的意思?”
她笑起來時,唇瓣輕啟,臉頰浮現一對淺淺的梨渦,一對晶瑩雪白的小虎牙,平添一些俏皮的韻緻。
蘇奕自然不會跟一個女人計較,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扮豬吃虎?”
花信風道:“不錯,公子曾在玉京城上空劍斬一衆陸地神仙,也曾在大魏月輪宗前,劍敗大魏第一劍修秋橫空,威名之盛,早已傳遍大秦境内,可謂是天下皆知。”
“這等情況下,公子若以真實身份行走,一路上必會引起許多波瀾,每個人皆會視公子為大敵,成為衆矢之的,在探尋機緣時,也注定會引來諸多變數。”
“可若是換一個身份,低調行事,就完全不一樣了。”
說到這,花信風眼神明亮,興緻勃勃,“一來,沒有人會忌憚咱們,把我們當做搶奪機緣的大敵,二來若哪個不開眼的角色上門挑釁……這對公子而言,和送上門的獵物有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