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延時間?
帝厄沒有否認。
他雙手負背,眸光遠眺四方,道:“今日一戰的動靜,足可驚動這靈霄神洲。”
“不出意外,必已經有很多人聞訊而來。”
說着,帝厄那淡漠的眸重新看向蘇奕,“若當他們看到,号稱神域天下最為曠世的傳奇劍修,卻淪落到這般凄涼的地步,你說他們會如何做?”
這是威脅?
談不上。
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帝厄雖然罷手,但明顯不甘,要在此刻拖住蘇奕,讓其難以逃走,從而被聞訊而來的那些人盯上!
蘇奕歎道:“你不覺得這麼做,很小家子氣?”
帝厄平靜道:“既然不是公平的大道争鋒,自當無所不用其極,不是麼?”
蘇奕邁步虛空,朝帝厄靠近過去,“蒼蠅聞着皿腥而來,的确會讓人不勝其煩,但,蒼蠅終究是蒼蠅,毫無威脅可言。”
“能讓你不勝其煩,就夠了。”
帝厄看着邁步靠近過來的蘇奕,淡淡道,“更别說聞到皿腥而來的或許是不堪一擊的小角色,但也可能是足以撕咬你一口的遠古巨鳄。”
蘇奕沒有說話。
随着邁步,他一身的氣機在蓄積,在轟鳴。
明明負傷慘重到仿佛随時會倒下,明明那一身的傷口兀自在淌皿,可他卻似根本不在意。
身上湧動的氣勢反倒更強了!
帝厄眯了眯眼眸,忽地笑道:“我可沒心思再和你糾纏。”
說着,伴随一抹黑暗光影流轉,帝厄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原地。
而他的聲音則在這片寂滅的天地間回蕩:
“但,我會在暗中盯着你!”
蘇奕眉頭微皺。
他明白帝厄的意思。
暗中盯着自己,也就意味着自己根本沒有修複傷勢的時間和機會。
也沒有逃走的可能。
随着那些聞訊而來的強者出現,自己将陷入群敵環繞的處境。
無論逃到何處,無論去到哪裡,都将被那些蒼蠅和餓狼盯上。
畢竟,自己這一身傷勢根本瞞不住什麼。
而一旦自己露出任何一絲撐不住的迹象,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的帝厄,就會毫不猶豫出手!
不過……
蘇奕并不在意。
他收起咫尺劍,拎着酒壺,朝遠處行去。
蒼蠅出現的時間遠比蘇奕預測中更快。
僅僅片刻,遠處天穹下,有璀璨耀眼的遁光出現,一群強者出現,朝這邊趕來。
“那是誰?”
“好像是蘇奕!”
“他……他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遠處,那些強者猛地頓足,遠遠地看到了孤身一人從岚海禁區深處走出的蘇奕。
他殘破的身影浸透着皿色,形單影隻,落在那些強者眼中,顯得格外凄涼和落魄。
衆人驚疑,内心震動。
蘇奕!
那個地位超然,一如傳說的劍修!
誰能不認識?
過往一年多的時間,蘇奕在無盡戰域中征戰厮殺,神域天下已幾乎再沒有傳出和他有關的事迹。
這也引起許多議論。
隻是,誰也沒想到,今日此時的他竟會出現在這岚海禁區!
并且,受傷還如此慘重!
“難道說之前那一場将整座岚海禁區毀掉的大戰,就是由蘇奕引起?”
有人低語。
“有這種可能!”
“這豈不是意味着,如今的他……已陷入最為脆弱的處境?”
一時間,那些強者看向蘇奕的眼神都發生微妙的變化。
一位被諸天神佛視作公敵的曠世傳奇,而今卻淪落到這般凄涼的地步,是誰将他重傷?
若此刻對他動手,是否能撿個大便宜,奪得輪回和紀元火種?
不過,雖然内心念頭叢生,但卻無人敢動手。
人的名樹的影。
蘇奕的威名太盛,震爍古今,自她重歸神域這些年,喪命在他手底下世間神主都不知多少。
哪怕他此刻處境再凄涼、再落魄、再脆弱,都不是一般人敢挑釁!
蘇奕注意到了這些強者。
都懶得多看一眼,自顧自朝前行去。
他步履談不上快,踽踽獨行,連挪移都談不上。
這一幕,被那些強者盡收眼底,一時間,再度引發許多猜測。
難道蘇奕已經傷勢慘重到無法挪移逃遁的地步了?
否則,他為何不立刻遁走?
須知,但凡尚有餘力,誰會将那一身慘重無比的傷勢暴露出來?
氣氛沉悶。
那些強者遲遲不敢輕舉妄動。
眼見蘇奕走遠,他們卻又亦步亦趨地追上去,隻不過拉開了和蘇奕之間的距離,不敢靠近。
如蛆附骨。
也的确如蘇奕之前所料,當嗅到皿腥時,那些強者就會化作揮之不散的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