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看得出,這河童是想賴在自己身邊,故而毫不客氣一腳把試圖抱大腿的河童踹開。
噗通!
河童一屁股蹲坐在地,他卻渾不在意,撓頭傻笑道:“這一腳踹得好極了,力度适中,幹脆利索,讓我蹲在地上時,一點都不難受,美哉快哉!”
萬紫天:“……”
蘇奕揉了揉眉宇。
但一個詭異可怖的家夥耍賴皮時,反倒最讓人頭疼。
“拿好這把傘,趕緊走!”
蘇奕一指那把黑傘,“隻要你不惹事,就不必擔心遭受天罰。”
那是劫運傘,混沌九秘之一,能夠遮蔽天機,将河童的氣息完全隔開。
河童急眼了,可憐巴巴道:“蘇道友,不,蘇大人,蘇爺爺!求求你就讓我跟着你吧,我保證對你言聽計從,不會有任何違逆!”
他很清楚,依照自己的性格,一旦碰到對手,那把劫運傘根本幫不到自己。
唯有呆在蘇奕身邊,才是最靠譜,最安全的。
“我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就像個初出茅廬的可憐孩子,萬一碰到壞人,我可就真完了。”
河童一把鼻涕一把淚,模樣那叫一個凄涼悲慘。
萬紫天卻差點笑破肚子。
哪個壞人能害了你?
柳相痕那等九煉神主,可都被你一把抓爆了!!
不過,不得不說河童這賣慘的功夫着實厲害,說哭就哭,一點都不顧及什麼面子。
之前時候,柳相痕等老家夥都被他騙了,誤把他當做一個不起眼的小家夥。
可蘇奕最清楚,越是這樣,就越不能把河童留在身邊,這家夥太容易招惹麻煩了。
而他身上的麻煩本就夠多,再加上這樣一個禍害,還不知要捅出多少簍子。
“再不走,可别怪我收掉這把傘。”
蘇奕語氣平淡,态度很堅決。
河童渾身一僵,麻溜從地上爬起,委屈巴巴地看了蘇奕一眼,最終沒有吭聲,握着劫運傘,轉身而去。
那小小的身影撐着一把大大的黑傘漸行漸遠,顯得格外孤獨。
萬紫天都有些不忍心,道:“浮遊兄,這河童雖然很厲害,可畢竟沒有在外界行走過,為何不把他留在身邊一段時間?”
頓時,遠處的河童頓足,豎起耳朵。
蘇奕淡淡道,“他一個從太始時代活下來的老小孩,何須我們來操心,把劫運傘借給他,已經仁至義盡。”
“走吧,我們也該離開了。”
說罷,他轉身而去。
萬紫天見此,不再多勸,也跟了上去。
遠處天地間,河童撇了撇嘴,長歎了一聲,也随之離去。
……
一艘寶船破空而去。
蘇奕頭枕雙臂,惬意地躺在那,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浮遊兄,接下來你可有打算?”
萬紫天問道。
“打算……”
蘇奕微微搖頭。
最初時候,他本打算一直蟄伏在青吾神庭,靜等黑暗神話時代來臨。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過往那段時間,先是上演明空山對決、之後又發生雲際寺一戰、直至在青吾神庭被識破身份,徹底破壞了他的蟄伏計劃。
之後,又曆經絕天魔庭一戰,還沒有等歇息多久,又來到了那太始遺迹中。
前前後後,發生了太多的變數和波折,也讓他整個人都有一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而現在,蘇奕想徹底放松下來,靜下來,去世間遊曆一番。
無關風月,不理紛攘,隻為沉澱本我心境。
他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萬紫天聽完,頗為感觸,歎道:“的确,自你重返神域之後,短短數年間就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和風波,而這一切,都是被敵人牽着鼻子走,着實太不容易。”
頓了頓,他說道:“那就好好放松一下,去做你想做的就是。”
“你呢,有什麼打算?”
蘇奕問道。
萬紫天精神一振,期待道:“煉化飛光草,去接觸命運長河的氣息!”
這次前往太始遺迹,他已獲得飛光草,剩下的就是去閉關修煉。
“好,待會随便找一座城池,我們去吃一頓酒,就分道揚镳,各奔東西!”
蘇奕當即拍闆。
“好!”
萬紫天笑着答應。
可這一瞬,他笑容驟然消失,長身而起,眼眸如電般遙遙望向遠處。
天穹碧藍如洗,白雲朵朵。
遠處雲海中,立着一個極為高大的身影,身着陳舊布袍,頭戴鬥笠,斷掉左臂的袖子空蕩蕩的,迎風招展。
而在他背上,背負着一口黑色棺材。
一瞬,寶船悄然停頓下來。
萬紫天眉梢浮現一抹凝色,道:“沒想到,這家夥還活着。”
一側,之前躺在船上的蘇奕不知何時已經起身,當看到遠處那頭戴鬥笠的斷臂男子時,他也不禁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