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再不猶豫,猛然擡頭,正色發聲,“威嚴殿堂,君王在上,諸位大人如此哄鬧喧嘩,可顧及君臣尊卑?可在乎朝廷官體?”
由于長生開口非常突然,而且聲音很大,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愣住了,不過很快就有人回過神來,高聲發難,“何來黃毛孺子,竟敢妄言悖逆,诋毀朝臣?”
“我乃恩科武舉狀元,三品大吏,皇上欽封的禦史大夫,”長生正色說道,“禦史台監察百官,諸位結黨抗旨,目無君父,本官豈能坐視不理,袖手旁觀?”
“禦史大夫?”另有朝臣鄙夷冷哼,“你可上得朝堂?知曉吏法?朝廷用人,非授印不得履新,你的官印何在呀?”
“雖無官印,卻有聖旨,”長生正色說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吏法再大,大不過皇上聖谕,皇上一日不收回成命,本官就是禦史大夫。”
“狂妄小兒,不知吏法,”又有人嘲笑發難,“本官問你,你可知道禦史大夫是何職事?”
“我尚未上任,具體司職尚不清楚,”長生說道,“但我乃武舉狀元,欽賜從三品,禦史大夫亦是從三品,皇上器重委任并無不妥。”
朝堂之上自然不乏細心之人,抓住話柄迎頭痛擊,“你也知道自己尚未上任?”
“雖未上任,但官職已定,”長生歪頭冷視說話之人,“身為臣子,理應忠君體國,恪守尊卑,先前屬你最為狂悖,诋毀聖意,挑撥是非,要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咆哮公堂,行止乖張,眼中可有皇上龍威,心中可有朝廷尊嚴?”
此言一出,衆人哄笑一片,一幹武進士面面相觑,不知衆人為何發笑。
“大膽狂徒,妄言欺君,”立刻有人出言斥責,“皇上乃九五之尊,龍踞金銮,公堂乃臣子府衙,你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其心可誅。”
長生是故意的,但他不能讓人察覺他是故意的,隻能強自鎮定,與此同時逆行氣皿,令自己面紅耳赤。
朝上亦有回護之人,見長生情急失言,急忙出言回環,“王大人,禦史大夫乃武舉登科,初入朝堂,尚未學習官員禮儀,你休要惡意诋毀,徒生事端。”
此人言罷,立刻有人出言攻擊,“公孫大人,你乃朝廷命官,不是誰的家臣,你避重就輕,為他敷衍遮蓋,可是因為住着濟國公贈予的宅子?”
“本官隻是就事論事,何來避重就輕之說。”後者心虛。
對方趁機嘲諷,“哼,為官者其心不正,其行不公,私受饋贈,假公濟私,似你這般人品也能秉公立傳,如實記史?”
“王大人言重了,公孫大人的人品我等同僚有目共睹……”
眼見己方有人幫忙開脫,對方立刻有人開口,“楊大人,你此時開口究竟是出于公心還是出于私情?”
“尚書大人何出此言?”
“楊大人,倪家比武招親時您是三位見證人之一,坊間傳聞事後倪家饋贈黃金千兩,不知傳言是否屬實?”
“尚書大人掌管刑部,手下多有眼線密探,竟然也會聽信傳言。”楊叔昀冷笑。
“楊大人主政大理寺,身為刑律大員,竟然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私自将比武招親喪命之人盡數列為自亡身故,楊大人就是這般秉公執法的嗎?”
“比武招親生死自取,此乃慣例。”楊叔昀說道。
“解釋隻是徒勞,你們這些說話之人哪個不曾拿過倪家的好處,不然怎會如此公私不分,蓄意偏袒…...”
“住口!”長生怒目瞪眼,挑眉冷視,“比武招親我第一個上台,連勝不敗。朝廷武舉恩科我也是連勝奪魁,我位列頭甲狀元靠的是自己的本領,與倪家有什麼關系?”
“放肆,”有武将高聲呵斥,“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竟敢頂撞刑部堂官。”
“你才放肆,”長生氣急怒視,“不要以為你長的人高馬大我就怕你,我今天能夠站在這裡靠的是真才實學而并不是倪家幫襯,你若有所懷疑,散朝之後可簽下生死狀,當衆打過。”
“哼。”武将冷哼歪頭。
衆人竊竊私語,暗自搖頭,隻道長生終究出身草莽,脫不去一身江湖習氣。亦有人說他年輕氣盛,唯恐别人說他借了倪家的勢力。
“這裡是威嚴朝堂,不是你們的腌臜江湖,既然已經入朝為官,就不要帶有江湖匪氣,難不成隻因政見不合,你便要将我們全部打殺了不成?”有文官出言嘲諷。
“你也知道這裡是朝堂?”長生正色反駁,“但我看到的不是忠君愛國,不是高下尊卑,而是結黨營私,以下犯上,連皇上的聖旨你們都敢違抗,哪裡還有半點臣子之道。”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長生這是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
見他情緒失控,立刻有人推波助瀾,惡意激将,“你個攀龍附鳳的贅婿,貪圖富貴,兇無點墨,徒有匹夫之勇,竟敢妄議朝政,污蔑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