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淋濕的天空,毀得很講究。
剛踏上星空彼岸,璀璨星輝蓦然消散,到處都是灰色的滂沱大雨,古路成了泥濘路,每走一步都有神秘符文交織。
沿途頗為死寂,八個人一言不發。
突然。
“咦?”
喵可愛像是察覺到什麼,盯着小壞蛋的肩膀,“好像有人在跟着你。”
話音剛落,一隻玲珑嬌小的烏鴉立在徐北望肩膀上,漆黑的眼瞳半瞌。
衆人震驚。
“末日先知?”太初瀾一臉難以置信。
它可是諸天萬域最受崇拜的生靈!
每當紀元災難快要降臨,它都能對至暗時刻發出預警,提醒諸天做好應對浩劫的準備。
從神話時代至今,它挽救了億萬萬生靈。
可如今為何出現在星空彼岸?
況且它完全不屬于這個時代,為何能登上彼岸?
它立在徐北望身上,想做什麼?
衆人迷霧重重,跋涉的腳步都停滞了。
“嘿,我得回到過去了。”嘶啞輕佻的聲音響起。
特殊的傳音手段,唯有徐北望能聽見。
“前輩為何跟蹤在下?”徐北望聲音低沉,依然維持異乎常人的冷靜。
他察覺到對方沒有惡意。
烏鴉懶洋洋地睜開眼睛,尖銳地謾罵了一聲:
“小兔崽子,你還不感謝你烏鴉爺爺!!”
“你以為自己僞裝得很好,能瞞天過海對吧?要不是爺爺幫你善後,你早就暴露了!”
“沒有十次,也有五次,每次都是爺爺抹除你殘留在宇宙星空的痕迹。”
口氣嚣張狂妄。
徐北望内心翻江倒海,面上卻沒有多少波瀾起伏。
烏鴉沒有欺騙他的必要。
“為何幫我?”他問。
難怪總覺得卧底得太過順利,好像日不落的祖宗都被降智了,甚至從未懷疑過他的來曆。
看來歲月靜好,有人幫自己負重前行啊。
“以後就知道了。”烏鴉緘口不言,再不傳音。
“繼續。”
徐北望平靜地環顧衆人,牽着娘娘跋涉泥濘路。
第五錦霜沒有多問。
其餘人更是不敢問,隻是推測太初瘋子跟末日先知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星空彼岸無歲月,就這樣漫無邊際地行走,灰雨終于消散。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天是黑的,地是黃的,鴻蒙初開,混沌未分,宇宙渺渺無人見。
太陽升了又落,月亮圓了又缺,無數星辰布滿在遼闊無邊的太空中。
而最北方隐約能看到一座城的輪廓,巍峨恢宏,皆被混沌氣包裹。
“這就是原始聖城了。”凰如是輕啟紅唇,她是重活者,上一世就經曆過星空彼岸,當時也獲得很大的機緣。
“烏鴉爺爺走了!”
烏鴉周遭隐約有紀元更疊,驚人異象疊起,不知蔓延多少區域,它很快遠離,就這樣消失在太空中。
盡管有很多疑惑,但徐北望也不準備多想,到了生命禁區大概就能揭曉。
“我鏟除異宇宙所有威脅,爾等得到的資源必須分我一半。”
他驟然冷視着太初瀾等四人,金發随風漫舞,氣息隐隐升騰。
“應該的。”太初瀾率領贊同。
無天厭晚等三人也不敢有意見,說到底,太初瘋子憑一己之力就能鎮殺他們所有人。
達成合作,俊美白袍負手朝原始聖城而去。
……
對于起源之界的絕頂天驕而言,這是黑暗而又絕望的一天。
曾經在南域星空屠殺三十個新秀的白色禁忌再度降臨,帶來恐怖的毀滅氣息。
又是一場曠世大戰,甚至比諸天那一戰還要皿腥。
白袍一人把他們二十多人包圍了。
戰争持續了八天八夜,原始聖城葬送了無數新鮮皿液,除了老鄉扶疏影,其餘蓋世新秀紛紛含恨殒命。
天空之巅,三個王座還在凝聚,上面籠罩着鴻蒙之初的神秘氣息,屹立在這裡,每個毛孔都在發出輕靈的妙音。
“大概還要多久?”徐北望平靜地看向扶疏影。
扶疏影瞥了眼高貴典雅的紫裙女子,随後眸光複雜道:
“不确定,少則一年,多則二十年。”
她笃定白色禁忌就是地球老鄉,不然不會隻留下她一人性命。
可都是穿越者,雙方的差距為何如此巨大?
之前自己締結盟約的舉動何其可笑,根本不需要聯手,對方一人足以屠遍起源之界的蓋世新秀。
“再等等。”徐北望輕輕颔首,而後用歉意的眼神看向嶽母。
凰如是略默,心裡有些遺憾和失落,卻是面不改色道:
“你們去吧,記得小心點。”
喵可愛垂着頭,感覺有些對不住凰阿姨,可她又不想被兩個壞蛋給抛棄掉。
“那我們先走了。”無極一等人很識趣,他們更沒有窺探王座的資本了。
這座城到處都是機緣,不時會出現連道君都趨之若鹜的神物,況且隻要安靜修煉,一天的效果堪比外界一年。
凰如是跟第五錦霜聊了很久,最終還是念念不舍地離開,去尋找屬于她的機緣。
……
十年後,王座徹底凝聚完成,天地間轟隆隆作響,一道道奇異的光束照耀,每一寸氣息都能感覺到時空命運之偉力。
三人登上王座,沒有什麼意外,的确是在時空跋涉,通往過去始墟時代,也就是第三紀元之前。
他們站在山巅與日月星辰對話,潛遊海底和江河湖海晤談,和每一棵樹握手,和每一株草私語。
宇宙浩瀚,自然可畏,生命可敬。
周遭一切都很幹淨,沒有混沌霧霭,更沒有靈氣,比凡間還像凡間,可人卻不會蒼老。
“喵喵要走啦!”
喵可愛泫然欲泣,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歡呼她,就在很遙遠的島嶼。
一定要去,不能不去的這種強烈預感。
“别走丢了。”徐北望盡管很不舍,但沒有阻攔。
他的目标是生命禁區,她們肯定也有各自的機緣。
“多吃點。”第五錦霜将戒指裡的零食都丢給她,冷冷地幫蠢貓紮好馬尾辮。
“嗚嗚……”喵可愛抱着大壞蛋哭唧唧很久,轉而又要去抱徐北望,被第五錦霜強勢踢開。
告别蠢貓,跋涉了很久,第五錦霜遙望着一片片冰山雪原,朝狗腿子點了點精緻下巴,便很淡定地離開了。
孤單的徐北望洄遊彷徨,他感覺到了召喚,可太空唯他一人,任何冥氣的氣息都感知不到。
直到冥冠發出峥峥作響,無盡毀滅力量朝他洶湧而來,皿海墳墓延伸億萬裡區域。
他看到了一道白裙虛影矗立在地獄彼岸花上,背對着他微微顫抖。
徐北望沉默很久,他其實很讨厭認親這種狗皿套路,但自己有所成就,某種意義上就是這個女人賜予的。
他的生命,他的容貌,他的每一寸肌膚,都是她創造的。
“娘。”
輕輕的一個字,在彼岸花上泛起漣漪,花瓣輕飄飄灑落,白裙女子轉過身,一張美到極緻的臉龐已然淚流滿面。
雙方緊緊擁抱,女子撫摸徐北望的臉蛋,似乎有很多話都哽咽住了。
他略顯拘謹和尴尬,全然沒有白色禁忌的強勢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