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捏衣角,低聲道:“徒兒先前不該對師傅使性子,師傅,您罰我吧。”
司馬元神色一怔,繼而眼神柔和,輕輕揉了揉秦馨烏發,輕聲道:“你何錯之有,你今日願為那些無辜村民讨個公道,日後也能為天下讨個說法。”
“為師高興還來不及了,豈會責罰你。”
秦馨疑惑擡首:“那師傅,我日後若是掌執一宗了,是不是可以不用殺人了?”
司馬元指着燭龍山,再一指馮康裕後,言道:“徒兒以為,此二人誰該殺?”
秦馨看着正在鬥法的幾位元嬰,沉吟少許後,言道:“燭龍山雖庇護一方婦孺,此為小善;但他占山為王、四處劫掠,使得飛魂城四周百姓苦不堪言,百姓無法安居樂業,此乃大惡之舉。所謂小善須嘉,大惡必懲,舍小取,大理應抹除此方匪巢。”
“至于匪首柳屠罪大惡極,理應枭首。”
随後再看馮康裕時,微微皺眉,“至于飛魂城主馮康裕雖出于公心拔掉此方匪寨,但他手段太過皿腥殘暴,且屠戮老弱婦孺,賞罰相抵,無功無過。”
她微微沉默後,緩緩言道:“但此人公私摻雜,再小懲大戒之後,可用但不可重用。”
說完之後,秦馨小心地看了眼司馬元,似有忐忑之意。
旁側秦茂眼露欣慰,含笑不語。
不說别的,從自己閨女這句話便知其心中所偏。
司馬元聞言大笑。
聽得此言,宗門可托矣。
.........
此時,高空之中的鬥法漸漸靠近尾聲。
燭龍山柳屠在拼掉赤白雙煞之際,馮康裕終于窺到一絲可趁之機。
隻見他手中一抹劍光呼嘯而出,趁着柳屠滅殺赤煞後、正換氣之際,他毫不猶豫地祭出自家殺手锏。
霎時,在萬千劍光揮灑之間,一抹無形水晶蛇迅疾閃逝。
當柳屠奮力斬滅所有劍光之後,水晶蛇在身前十丈顯露出蹤迹。
繼而它輕輕向前一躍,柳屠身形便驟然一僵。
頃刻,一抹無形劍氣自其腦後破皮而出。
馮康裕神色大松,眼露釋然。
劍氣化作水晶蛇,輕輕轉身,正欲回歸。
然而就在這時,其背後一道波紋猝然浮現。
一隻幹枯素手自波紋内探出,輕輕抓住水晶蛇。
手指之上褶皺密布,如同樹根。
捏住水晶蛇後,枯手将水晶蛇向着司馬元輕輕一擲。
馮康裕當即怒目,厲聲喝道:“爾敢!”
水晶蛇名喚‘玄鱗’,品階已達真器巅峰。
此劍乃是當初就任飛魂城主之際,國主親賜。
水晶蛇瞬息掠至司馬元身前,相距不過尺許。
當此地變故驟生時,旁觀的司馬元募然擡首,須發怒張。
及至水晶蛇抵達,司馬元一把将秦馨扔開。
同時其身上青霧瞬間彌漫,龍首躍出、冷眼俯瞰來敵。
身後秦茂更是水晶蛇襲殺秦馨之際,身形一閃,一把将其捏住。
這時,司馬元在呼吸之間推開秦馨之後,對于前方那道枯手直接置之不理。
隻見他霍然轉身,問神劍浮現在手,劍氣瞬間貫徹四方。
他目光冷冽,當即瞪目厲喝道:“斬!”
哧啦一聲,恢宏劍氣頃刻斬破其前方虛空。
一道身影自虛空中跌出,口中發出輕咦聲。
當那道身影映入眼簾之後,司馬元瞳孔一縮,如臨大敵。
隻見其人一身粗布破衣,同樣光頭,不過卻是赤腳踏空。
其滿臉悲愁,仿若苦大仇深。
此人赫然正是那位在瀛北城現身的苦行僧。
司馬元眼簾一沉,感受到對方身上令他心悸的氣息後,心神一凜。
他沉聲道:“西域釋族之人?”
苦行僧虛納法号,卻未曾立即回答。
其渾濁滄桑目光緩緩掃過衆人,最終落在秦茂手中小白龍身上,目光複雜。
他似喃喃自語地道:“此龍非龍,師弟,不值得啊。”
旁人皺眉,不解其意;小白龍卻眼簾一顫,餘光悄悄瞥了眼司馬元後,迅疾斂下。
随後苦行僧對着司馬元合十行禮道:“貧僧空色,見過司馬掌門!”
此言一出,秦茂呼吸都為之急促。
随即一道沙啞之聲在司馬元耳中響起,正是秦茂傳音。
他聲音近乎苦澀地道:“西土琉璃宮大主持,名喚空色!”
“相傳在甲子之前,其便臻至半步靈神之境!”
司馬元心中掀起滔天駭浪,臉上不動聲色地颔首道:“原來是空色大師,司馬有禮了。”
他瞥了眼空色手中乖順之極的水晶蛇‘玄鱗’,言道:“不知大師方才是何意?”
空色苦澀一笑,“司馬掌門切勿見怪,因貧僧師弟喪于你手,老衲特來請司馬掌門與我佛一會。”
司馬元眼神陡然冰寒,面無表情地道:“原來如此”。
話音未落,司馬元便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現時,已在空色身前。
一劍光寒千百丈。
問神劍之上兩道形同司馬元的身影募然現形,氣勢轟然散開。
赫然是司馬元真嬰與劍靈攜手禦敵。
此舉堪稱司馬元踏入元嬰境來破天荒的第一次。
算上本尊足足有三大元嬰向着空色奔襲而去。
而在三大元嬰之後,青龍皿盆大口張開,一團仿若積蓄數十年的龍息毫不遲疑地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