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如果有人一路跟着陳安,他一定很難想象,一個嬰兒能夠在森林裡活這麼久,甚至還爬了這麼遠。
這得益于身體不會饑餓和蛇蟲和猛獸會在無形中避開他。
是的,陳安在爬行過程中發現了這個現象,明明有一隻野豬發現了自己,但是靠近自己某個範圍後就突然嗷嗷的逃走了,昆蟲、爬蟲以及蚊蟲之類的也不會靠近自己,而且自己的身體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勁,每天連續爬三個小時居然都不會感到累。
這讓陳安對自己能堅持爬到文明社會的信心又多增了幾分。
今天已經是順着溪流爬行的第三天。
陳安身下的布料髒兮兮的,不過也得益于有布包裹着裸露外面經常接觸的手,陳安的雙手免去了好多次可能破口的危險。
腳上已經沒有再纏着布了,因為爬了一段時間的陳安發現這樣基本沒什麼卵用,本來最開始還想着一旦遇到危險就迅速翻身就能讓布作為一個遮蔽物或者讓自己滾動的護甲之類的,但是既然猛獸和蚊蟲都會避開自己,那就沒必要做這方面的準備了,而且這樣也很不方便,影響自己的爬行速度。
陳安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爬到有人的地方,實際上跟着溪流走也隻是自己平時看國外的求生節目中獲得的為數不多的野外生存知識,但是不能太過靠近,因為有可能遇到漲潮、洪水或者遇到喝水的猛獸,這些都是有着極大的風險,陳安目前差不多爬了有兩公裡,對于成人來說是個很短的距離,但是對于一個每天隻能爬三小時的嬰兒來說,這已經算是奇迹了。
陳安突然聽了下來,因為他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似乎是砍什麼東西的聲音,有人!陳安很快就判斷出來了,可是如何吸引到這個人呢?陳安想了想,立刻大聲哭了起來,對于一個嬰兒來說,沒什麼比哭的聲音更大更具有穿透力了。
一個正在森林裡砍柴的男人立刻聽到了這個聲音,他放下樹中的斧頭,聽了聽聲音的方向,然後快步朝陳安的方向走來。
“是一個孩子!天啊,這怎麼可能!”
男人見到陳安時,顯得極為吃驚,他不明白這裡是怎麼會出現一個孩子的,被人遺棄了?但是看孩子的樣子卻又像是一路爬着過來的,可是,這可是在魔淵森林裡,怎麼可能有一個才一歲左右的孩子爬到這裡來?
孩子在見到他時就沒哭了,睜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男人趕緊把孩子手中的布解開,抱起來戳了戳孩子的臉蛋:“小家夥,你這是從哪裡爬過來的啊,俺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孩子,究竟是誰把你丢在這裡了?”
孩子當然回答不了他的話,甚至連他在說什麼都不知道,隻是一直盯着他,然後突然笑了起來,咿呀咿呀的,男人無奈地搖搖頭,他感覺到這個孩子很不一般,可是再不一般,終究隻是個孩子,雖然全身髒兮兮的,但是看得出來長得并不難看,究竟是誰,哪個父母才會狠心丢下這個孩子的?
突然男人看到了孩子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封信和一個環盤,這才知道了這個孩子為什麼能在森林裡安然無恙的爬行。
“原來是驅蟲器啊,怪不得能爬到這裡沒遇到什麼野獸。”男人從自己的口袋裡也拿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東西,稍微對比了下就将兩個都放進了自己口袋裡,這是進山的人必備品之一,可以有效驅趕普通野獸和防止蚊蟲之類的叮咬,隻不過因為是一次性用品,倒也并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
孩子笑了一陣後,然後就閉上眼睛睡着了,男人隻能抱回自己砍樹的地方,今天看來是再也砍不了多少木柴了,将睡着的孩子小心地放在一邊,男人有些眼神複雜的看着孩子,家裡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如果自己再抱一個孩子也不知道家裡的媳婦會怎麼說,但是自己又不可能再把這個孩子丢在森林裡,無論什麼原因,都不是讓一個懵懂的孩子自生自滅的理由,這個孩子的求生欲很強,普通的孩子可不會這麼點歲數就在森林裡亂爬,恐怕直到餓死都隻會在被遺棄的地方一直哭着吧。
男人把信放在自己的口袋裡,然後把木柴捆綁好,就背着木柴抱着孩子下山去了。
“秀蘭,俺回來了。”男人将木柴放在門外後,便抱着孩子進了家門。
“你回來了,先去休息會兒,一會兒飯就好了。”廚房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啊,對了,秀蘭,俺有個事情要給你說下。”
男人抱着孩子走進廚房。
“啥子事?”女人背對着男人炒着菜,身上穿着縫縫補補了好幾個口子的麻布衣,頭也不回的問道。
“俺在森林裡抱了個孩子……你看……”
女人炒菜的動作停了下來,接着轉過頭,看到了正被男人抱着的孩子。
“你說是在森林裡撿的?”
“是,是的,這孩子當時不知道哪裡爬過來的,俺砍柴的時候聽到了哭聲,然後就找到了這個孩子,這裡還有一封信,你認識字你看看,俺估計孩子被丢的地方也不遠,明天俺再去看看那個孩子被丢的地方看還有沒有别的東西,不會太深入森林裡的。”
“信先放着,晚上我看看,你先去把孩子洗一洗,換套衣服,暫時放在陳小山的床上,吃完飯後我們再好好說這事。”
女人轉過頭接着炒菜,男人正要轉身出門,女人突然說道:“你說孩子之前在哭,那應該是餓了,把孩子放好後去找王二嫂,正好她生了孩子有奶水,如果問你就說孩子得了點病,用的偏方需要點奶水,記得帶捆柴火去,别白白找人幫忙。”
男人撓撓頭,看來媳婦的态度不是太差,連忙應了一聲就去給孩子洗澡去了。
“估計是村裡哪個生的孩子丢的?趕明我去探探口風,希望陳東山這大老粗别走漏了風聲。”女人一邊炒着菜一邊想着,對于平白無故撿到個孩子其實相當麻煩,村裡總共有幾十戶人家,如果是村子裡的人家丢的孩子,那恐怕是有什麼難言之隐,所以這幾天她想摸清楚那些生了孩子的情況,不然就是扯不完的麻煩事。.
幾天過後,村長家裡,村子有一定話事權的老人和村子一起圍坐在村子家的宗祠裡。
“秀蘭,這孩子你們家确定要養嗎?”
村子的現任村長是一個中年大漢,不過穿着沒比村民好很多,實際上除了要管理村子的雞毛蒜皮以外,村長依舊要和其他人家的男人們一樣去山上打獵砍柴種地來補添家用。
“這個孩子我感覺最好是放回去,這魔淵森林裡爬出個孩子,想想就滲人,你們自己說平常孩子能在魔淵森林生活這麼久?這個孩子肯定會給村子裡帶來災難,最好趁現在丢回去自生自滅。”
另外一個老人敲了敲煙杆說道,不是很贊同養這個孩子,聽到這番話陳東山就急了,連忙說道:“李老,孩子又不是你們家養,孩子這麼小,難道還要丢回森林裡嗎,俺可做不了這種昧良心的事!”
“東山!”秀蘭抱着孩子喊住了陳東山,陳東山立刻就閉上了嘴,悶悶不樂的蹲坐在一旁。
“王秀蘭你有什麼要說的?”村長問道。
王秀蘭低頭看了看睡着的孩子,擡頭說道:“村長,我就一個婦道人家,有啥好說的,但是孩子既然被東山遇到了,也帶回家裡了,就說明這個孩子跟我們有緣,家裡最多不過多添一副碗筷,人心都是肉長的,就和東山說的一樣,我是狠不下心再讓孩子走一道鬼門關。”
幾個老人聽了後歎了口氣,明白王秀蘭是打定主意了,村長看了看王秀蘭抱着的孩子,搖搖頭,若是普通的村子,養個孩子沒啥,但是村子本身就是由一群被各個國家流放的人組成的,哪怕過了好幾代了,也争取到了在最近的神龍天朝挂了個名,卻因為靠近魔淵森林,實際上還是處于沒有官府管的地位,村子本身生下來的孩子不說,外面的孩子在這裡生活根本不是什麼好事,注定一輩子呆在這個山窩窩裡,不過既然已經被人遺棄了,能被收養活下來也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村長問道:“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王秀蘭點點頭,說:“想好了,就叫陳安吧。”
“既然你們家決定了,我們這些外人也就不說什麼了,被遺棄在魔淵森林裡還能活下來,這個孩子也許确實和你說的那樣,跟我們村子有緣吧,行吧,孩子我就記在村譜上了,孩子的生辰你打算定在什麼時候?”
“東山撿到的時候是四月三十五号,就以這個作為生辰吧。”
村長點點頭,翻開旁邊桌子上的村譜,找到了王秀蘭一家的位置,寫道:“虛曆2023年4月35号,王秀蘭與陳東山之子,老三陳安。”
轉眼間,十年過去了。
“陳安,今天又跟着你爹進山了啊,咋沒看到你爹呢。”
村口處,正在農田忙活的一個農婦對一個背着小小背筐走在田邊路上的孩子喊道。
“對啊,李嫂,爹他在後面呢,這不沒我走得快嘛。”
陳安停了下來,笑着對農婦說道。
農婦笑道:“要是我家兒子有你這一半懂事就好了,那臭小子天天都到處玩,書也不讀,一點都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