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賀澤貞的幹爺爺、義兄、義父、老師
賀六的話,驚出了張鲸一身冷汗。
五十年的錦衣衛生涯,讓賀六養成了一個習慣:對再信任的人,也要留一手。
劉守有雖然用二十多年的隐忍,換來了賀六的信任。可賀六還是派了耳目,暗中監視劉守有。故而,他知道劉守有最近跟張鲸走的很近。
不過,賀六并不知曉劉、張二人合謀,害死了賀世忠,廢了楊萬。不然,以賀六這個老屠夫的脾性,不密裁了劉守有全家才怪!
賀六主動與張鲸求和,是迫于無奈。他已預感到,自己的時日無多。這些日子,隔三差五他就能在夢中,聽到亡妻的呼喚。
賀六要為孫子、外孫留一條後路。
送走了張鲸,賀六坐到院中大柳樹下的那個石凳上。
他心中忽然有一個想法:現在我是朝廷的太子少保,朝廷裡的人,都要給我三分薄面。為何我不拉下自己這張老臉來,多給澤貞認下幾門幹親?幹親即是人脈,人脈即是退路啊。
既然澤貞可以認駱思恭、楊萬做義父,那同樣也可以認王之祯做義父。
陳炬五十出頭,澤貞可以認他為幹爺爺。文官們以跟太監結幹親為恥。錦衣衛則不同。錦衣衛也好,太監也罷,說到底都是皇上的家奴。家奴跟家奴結幹親,有什麼恥不恥的?
司禮監年輕一輩的支應太監當中,二十二歲的魏忠賢很會做人,又深得萬曆帝信任。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成權宦。等人家飛黃騰達了再結親,那叫巴結。還未得勢時跟人家結親,那才叫結交!不如現在就讓澤貞認魏忠賢做義兄!
賀六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他領着賀澤貞,來到了錦衣衛監管太監值房。
陳炬拱手道:“六爺,不對,現在我該尊稱您一聲賀少保了!”
賀六擺擺手:“你還是叫我六爺吧。賀少保這稱謂,我怎麼聽怎麼别扭。”
陳炬俯下身去,摸了摸賀澤貞的腦袋:“小澤貞,最近聽沒聽你祖父的話,在家用功讀書啊?”
賀澤貞連忙說:“陳老公公,我,我可聽話了!我現在能通背《唐詩三百首》啦。”
陳炬是無根之人。宮中太監最缺乏的就是骨肉親情。故而他非常喜歡賀澤貞這個機靈的孩子。他笑着說:“那好,當着你祖父的面兒。老公公我考考你。你要是背出來我給你出的題目呢,我就獎你五兩銀子買驢打滾、糖葫蘆吃。要是背不出來,我打你的手心。”
賀澤貞想了想,說:“陳老公公你出題吧。”
陳炬道:“你背一個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給我聽聽。”
賀澤貞朗聲背誦道:“城阙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與君離别意,同是宦遊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無為。。。”
賀澤貞想破了小腦袋,也想不出最後兩句。
陳炬道:“記住啦,是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小澤貞,你沒背全,要受罰的。伸出手來吧,老公公要打你的手心。”
說完陳炬裝模作樣的轉身從牆上取下一柄刀的刀鞘。賀澤貞極不情願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手。他閉上了眼睛,等待着刀鞘打到他的小手上。
忽然間,賀澤貞感覺自己手心冰冰涼涼的。他睜開眼,手心裡多了一枚五兩的小銀锞子。
陳炬又摸了摸賀澤貞的腦袋:“我怎麼舍得打我的小澤貞呢?”
賀六指了指門口站着的兩名力士,對賀澤貞說:“你讓門口那兩個大哥哥,領着你去糖福街買驢打滾吧。”
“好!”賀澤貞握着陳炬給他的五兩銀子,歡天喜地,屁颠屁颠的跑出了值房。
陳炬望着賀澤貞的背影,感慨道:“唉,真可憐啊。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