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這時下方江塵居然又再次提筆書寫了最後聽得的幾個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可,但回頭是岸可以,生靈應該有一個被救贖的機會,良知光明,擦拭心境塵埃,先生是這樣嗎?”
江塵說完輕輕睜開眼睛,下一刻,他眼眸含笑,先生我想讀書了。
瞬間天地大放光明,人間有浩然正氣,鋪天蓋地而來,仿若有神人唱和音:“大善。”
就在離江塵不過數裡的整個小鎮,一切深藏地底的黑,暗全部被那突兀席卷而來的浩然正氣,包裹吞噬一空,地底那危害小鎮百年的地震源頭,砰然碎裂,而倒塌木屋之上那個婦人消散一地的魂魄居然就此凝聚,再次顯現出曾經那副模樣,而地上彭子琳已經枯朽的身體也開始徹底化為灰飛,隻留下老人少年時的魂魄模樣,天地浩然正氣,淨化靈魂之力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兩人仿若都回到了當年第一次相見,又回到了兩人開始打打鬧鬧的時光,那時候的許琴脾氣挺暴躁的,愛以老娘自稱。
又有神人和音:“天地之間有大美,不于低處見其惡,何于高處成其善,彭子琳既有聖人同意,理當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百年輪回爾等可自往。
兩人跪下:“謝過聖人。”
心結已解速速離去,兩人遙望溪邊少年,又是深深作揖:“謝過公子。”河邊少年心有所感他緩緩起身輕輕抱拳:“是我要謝過前輩才是。”
老人就此離開,徹底消散此間,天穹之上那位聖人目光慕然看向少年。
江塵刹那之間毛骨悚然,後背發涼,那是殺意。
就在這時楊子衿怒喝出聲:“一個儒家聖人對一個少年透露殺意,好膽。”
楊清風輕輕按下楊子衿肩頭,擡頭道:“小菜你敢多說一個字,老夫就敢出手殺你,要說放肆,你師傅來了才夠格。”
世間的讀書人其實在天境之上就已經有了聖人之名,但是在山巅被人看作聖人的,卻隻有十五境的冠聖,比如說天上那位巡遊此方山河的老師理聖。
而這個姓蔡的讀書人,在這個老人面前隻配被叫一聲小菜,他也不敢反駁,即便内心有怒氣,但在面對這個來自神農鼎的老人,他也不得不收起口中的放肆二字,他拱手道:“是晚輩唐突了。”
哪知道老人依舊半點不給面子:“據我所知儒家學脈之争,曆來是君子之争,但是你作為巡遊此方天地的聖人居然以權謀私,對一個晚輩透露殺機,你先生就是這樣教你的嗎?下次見了理聖我倒要好好問問他,他所謂的天理是講給别人聽,自己就不需要遵守的規矩嗎?怪不得比不過一個晚輩。”
上邊菜姓聖人拳頭捏的咯吱作響,半天才冷靜下來:“前輩忘了,此地是儒家的天下。”
老人聽聞再次冷笑:“哈哈哈哈,理聖一脈格物緻知就格出你這樣都不修心養性的笨蛋來?要不是此方天地是儒家的天地,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你了,還輪得到你在這裡多說一句話,對他的弟子透露殺機,你是忘了當年道心崩碎的下場了是吧?他還沒死呢!”
菜姓聖人還想反駁,但就在這時有一個腰佩知止而後有定,的高冠博帶讀書人再次出現,他輕輕按住師弟的肩膀,然後看向下方老人道:“前輩教訓極是。”
下方老人冷哼一聲:“黃瀚要是來的不是你是别人,那他可能會死的,還敢跟老夫犟嘴,老夫有說錯一句話嗎?情理皆不合,那麼你們的學問根底,不就是空中樓閣是什麼?”
被老人直呼姓名的黃瀚隻能苦笑,理學弟子被人以理學教訓,偏偏他還不能反駁絲毫,他隻能拱手道:“前輩這次的确是師弟錯了,我會帶他會稷下面壁思過。”
聽到這個決定下方老人才笑道:“理聖一脈就你黃瀚還有點人樣。”
這就叫做打一巴掌給一個棗吃,但是這次黃瀚當真毫無辦法,因為本身就不占理。
于是上方兩人隻好告辭離去,走前黃瀚看了一眼下方少年,依舊沒有看出深淺,是怎麼讓得浩然正氣主動牽動天理,敕令聖人行事的,儒家聖人替天行道,這就是儒家能掌控一座天下的原因之一,也是其奇特之處。
在兩位聖人走後楊子衿癟了癟嘴,但是旋即他有精神奕奕道:“師傅你不願意做的事,他做到了。”
老人嘴角扯了扯,他做到了,你高興什麼,他也奇怪這個臭小子,是怎麼做到的,難怪心聖會選他做弟子。
這次老人真的決定要走了,他問道:“徒弟你當真決定了不跟師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