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神、土地與城隍
張啟緩緩睜開眼,望見黑樹一株,破廟兩座,繁星三點。
一聲沙啞的鴉叫傳來,霎時間無數雜亂的鴉叫聲吵翻了天。
借着稀疏的月光,他才看清,這黑樹并無半點樹葉,隻餘幹枯的枝幹,齊壓壓落滿的竟是一樹的烏鴉。
而于那黑樹兩側的破廟其間一座前,趴着一隻白色的狼。
來不及驚慌,混亂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漸漸清晰。
他發現自己穿越了。
如今大翰朝剛立三年,耀帝登臨。
前朝滅,戰亂平,百廢俱興之際。
政事和,人心齊,天下太平之初。
而他如今,則是一被貶谪于大翰朝雲淩郡永和縣牛皮子村往外二十裡一亂石山上的一土地。
那黑樹頂端坐落那一隻威風凜凜的獨腳烏鴉,乃是此地一山神。
至于趴在那一座破廟前那倦色獨眼白狼,則是此地一城隍。
獨腳烏鴉?獨眼白狼?
張啟起身看了看自己周身,似是完整無缺。而他卻忽然臉色大變,背過身子解開褲腰帶低頭看了一眼,這才松了一口氣。
萬幸。
“新來的怕是有點傻的。”那烏鴉忽然開口人言道。
獨眼白狼懶洋洋,同樣是口吐人言,“否則也不會到這裡來。”
張啟未曾開口,隻默默坐在一塊石頭上,微微梳理記憶。
這個世界上有妖魔鬼怪,自然是也有神仙上人。
為保一地平安,天庭往往會在地方上設有土地、山神、城隍三官。
土地管的是人民百姓,山神管得是飛禽走獸,城隍則管的是鬼魅陰魂。
三者雖各管各業,但鮮有共司一方。
往往于城市之中設有城隍,但因飛禽走獸稀少,并不設立山神職位。
而于偏僻之地,人煙鮮少,便少有土地。
因此城隍受奉城鎮,土地立職鄉村,山神落足山林。
如此三司共存,其實少見。
那獨腳烏鴉跳着腳嚷嚷道:“你這厮是怎麼來的?凡人得運還是上神被貶?”
還來不及回話,就隻聽那滿樹的烏鴉七嘴八舌哇呀呀叫喚個不停,張啟隻覺得自己的思緒被這聒噪聲音吵得一團糟。
那獨眼白狼慢悠悠道:“習慣就好。”
強忍心中煩躁,張啟憑着記憶回道:“心直口快,頂撞上仙,被貶于此。”
“心直口快?”那獨腳烏鴉嘎嘎道:“我看是口無遮攔吧?所謂禍從口出,你要謹記。是不是?兒孫們?”
這一整樹的烏鴉便又開始齊整整吵鬧個不停。
獨眼白狼翻了一個白眼,終究是沒說話。
他想說的是,你這黑炭還有臉說别人?若是你去了天庭,恐怕沒一個時辰,就得被人打死。
聽着這股不停歇的吵鬧聲,白狼覺着心煩,尾巴輕輕一掃,身形緩緩隐入了那城隍廟之中,再無蹤迹。
張啟看着這一幕先是一驚,随即心中一動。
既然城隍有這份本事,那麼土地自然也是要有的。
心中剛冒出這個念想,就見一枯木手杖從地下緩緩冒出。
張啟伸手握住這枯木杖,腦海之中瞬間多了幾個小小的術法。
“求風。”
“乞雨。”
“盼陽。”
“小靈通。”
“小厚土。”
初見這幾個術法,張啟自然是不知道其有何作用,隻能單從字面意思上理解。
前三個還好理解,而後兩個張啟則是一頭霧水。
但此時他也沒有心思去研究,從醒來到現在,他一直覺着精神不大好,隻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
想着方才白狼身形沒入城隍廟,又想起前世影視劇裡見着的土地都是從地下冒出來的,便戳了戳地面,道了一聲“急急如律令”,然後輕輕一跳。
嗯…………
張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煞有介事點點頭,然後抱着枯木手杖躺靠在黑樹下閉上了眼睛。
頭頂上烏鴉嘎嘎笑。
惱着這一群煩人的烏鴉,張啟又忘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鳥類是不會憋屎的。
…………
來到這個世界一個月的時間,張啟也已然将這五個小術法摸清楚了。
倒不如他有多天才,隻不過是這幾個術法着實是簡單至極。
“求風、乞雨、盼陽”這三個術法如字面意思,壓根就不似原本張啟想象的那般足以呼風喚雨。
通俗而言,這三個術法隻不過是一個傳聲筒罷了,隻是用這術法告知上一級的神仙,說某某地方幹旱,望上神趕緊處理。
如:
“老大啊老大,你聽到我講話了嗎?我管轄的這一塊地方大旱啊,你趕緊為我通報一聲,讓附近的龍王派人過來降水吧!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