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也是機敏之人,直望着宋政,說道:“宋先生說自己是陰陽宗的宗主,我倒要請教,可有憑證?總不能空口白話,說什麼就是什麼,今日是陰陽宗的宗主,明日是道門大掌教,後日就是天下共主了。”
宋政淡淡一笑,“秦大小姐這句話還真将我問住了。”
“有就請拿出憑證,就這麼簡單,不需要其他多餘言語。”秦素聲調稍稍轉高。
宋政收斂了笑容,“不愧是秦清的女兒,嗯,有點兒意思。”
秦素道:“宋先生是沒有憑證了?”
宋政并不回話,揚起雙手拍了一掌。
在他身後出現了陰陽宗的明官魏臻和諸葛錾,魏臻的手中捧着一柄長劍,此劍甚是奇怪,一面是黑,一面是白,對應陰陽,在劍锷的位置則是一個陰陽雙魚。諸葛錾手中持有一方小印,四四方方,上白下黑,上雕刻有燭龍,人面龍身,口中銜燭,傳說燭龍在西北無日之處照明于幽陰,睜眼時普天光明,即是白天;閉眼時天昏地暗,即是黑夜,故而燭龍是為對應陰陽的神獸。
宋政這才開口道:“秦大小姐問我有沒有擔任陰陽宗宗主的憑證,你給秦大小姐講一講。”
“是。”魏臻輕接一句轉而大聲說道,“此劍名為‘陰陽法劍’,是陰陽宗曆代宗主的佩劍。此印名為‘天陽地陰燭龍印’,則是陰陽宗曆代宗主身份的信物,持此物者即是陰陽宗的宗主。”
秦素微微一怔,望向兩名明官手中的劍印,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很快又收斂了,轉望向宋政,“這就是陰陽宗的宗主信物?我卻是從未聽說過。”
宋政道:“秦大小姐是否聽說過并不重要,關鍵它們能夠證明宋政的身份,這就足夠了,而且宗主傳承畢竟是陰陽宗的自家之事,還輪不到旁人來指手畫腳。”
說到這裡,宋政稍微頓了一下,朗聲道:“除非清平先生真正做了大掌教,以大掌教的身份來垂問此事,否則宋某已經不需要再解釋太多。這樣回答,不知秦大小姐認不認可?”
秦素心思急轉,越是這個時候,她反而越是冷靜,雙目與宋政對視,“可是‘陰陽仙衣’又該怎麼解釋?”
宋政也算是閱女無數之人,牙尖嘴利的女子也見過許多,可像秦素這般的女子,宋政還真是第一次遇到,反而被勾起了興趣,甚至是被激起了鬥志,若不是李玄都和秦清實在不可小觑,他都想出手擄走這個小美人,然後兩人慢慢計較一番。
宋政微微一笑,說道:“‘陰陽仙衣’是地師傳承之物,清平先生得了‘陰陽仙衣’,便是得了地師傳承,就是新任地師,這沒什麼好争辯的。可地師是地師,陰陽宗是陰陽宗,不能因為徐先生以地師之尊兼任陰陽宗的宗主就把兩者混為一談,就好比聖君是聖君,無道宗的宗主是無道宗的宗主,不能因為一人身兼兩職,就将兩個身份合作一個身份,我這樣說,秦大小姐能聽明白嗎?”
秦素沉聲道:“如果說‘陰陽仙衣’與陰陽宗無關,那麼名中的‘陰陽’二字作何解釋?‘太陰劍陣’又作何解釋?”
宋政道:“天下寶物衆多,我道門一向講究陰陽平衡之道,總不能名中有‘陰陽’二字就一定與陰陽宗有關。”
“關鍵‘陰陽仙衣’本就是地師之物,地師又是陰陽宗的宗主,這就有關了。”秦素的語速急促,“另外,凡就任宗主,都要廣邀賓客,舉行升座大殿,一則是為了祝賀,二則也是讓江湖上的朋友們做個見證!若是有人不認可,也都會在升座大典上提出來,大家将其中的是非曲直論個明白。當初紫府升座太平宗的宗主就是如此,儒門萬象學宮的大祭酒也提出過質疑,最後還是認可了。哪有隻憑一件信物就能成為一宗之主的道理?說句誅心之言,誰知道這信物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亦或是仿造假冒的?”
若說這種口舌之争,宋政也經曆過,可如此機鋒逼人,宋政還真是第一次遇到,澹台雲等人比起秦素卻是遠遠不及了。
宋政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我已經說了,陰陽宗上下已經推舉我為陰陽宗的宗主,這是陰陽宗的私事,不需要什麼人認可。”
秦素笑了一聲,忽然取出自己随身攜帶的“三寶如意”,仙物的氣息瞬間彌漫整座醉仙樓,除了李玄都和宋政之外,其他人都是臉色微變。
秦素舉着“三寶如意”,道:“此物出自‘玄都紫府’的昆侖洞天,是師父、聖君、紫府、家父等人齊心協力才從陸吾神的手中得來,名為‘三寶如意’,寓意太上道祖和三清祖師,包括聖君在内,都同意以此物作為道門大掌教的信物,可如今此物卻在我的手中,試問,難道我就是道門大掌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