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境,知識之海。
“被月光照到就無法變身的月影狼人……你們監獄還真是人才衆多,不愧是多種族國度。”
索妮娅躺在小船船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過美食家的儀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從未聽聞這麼殘暴詭異的儀式,難道他想召喚暴食派系的術靈?”
其實術師理論上最容易精通的術法派系,并非是火術、土術、劍術這些容易接觸的外法派系,畢竟外法終究是需要術師故意訓練才能增長經驗。
而内法派系,卻是術師哪怕不訓練也會增長經驗。
什麼是内法派系呢?就是術師每天都必須進行的生理活動。
進食、睡眠、聆聽、注視、排洩……這些從小都大都無法避免的生理活動,假如能換算成術法經驗,那幾乎每一名術師都有七八門精通的術法派系。
可惜,這隻是理論上的。
看似最為簡單輕松的内法派系,實際上門檻遠比外法派系高得多。外法派系再難,隻要肯努力終究是有可能入門,但内法派系幾乎都是種族天賦,如果你出生時沒有随機到内法天賦,那你一輩子都不可能獨立精通一門内法派系。
索妮娅說的‘暴食派系’,就是一門内法派系,往往隻會在食人魔族群内出現。而且不是所有食人魔都能學會,隻有少部分食人魔術師能忽然開竅入門暴食派系。
内法派系是沒法傳授的,吃飯拉屎睡覺這些事有什麼可以教導的餘地?
而且内法派系跟内心欲望、感情變化、性格脾氣有極大聯系,這是無法通過叙述記錄的知識,可以說是‘隻能意會不能言傳’。
索妮娅的猜測也不無道理,畢竟進食跟暴食派系幾乎是互為一體,很多人都認為食人魔之所以擁有暴食派系天賦,便是因為他們食人。
“我也覺得朗拿是為了進食而進食,但伊古拉有不同的看法——他覺得在這個儀式裡,進食隻是最微不足道的步驟。真正的核心儀軌,不是食,而是愛。”
“愛?”
“你種過田嗎?”
如果換成别人,索妮娅肯定會覺得對方在雙重侮辱自己。
第一重侮辱是懷疑自己一個青春靓麗的女術師居然種過田。
第二重侮辱是質疑自己一個出身農業鎮的村姑居然沒種過田!
“……你繼續說,我能聽懂。”
“伊古拉覺得,朗拿就是在種田。”亞修躺在船尾,咬着指甲:“他在目标心裡放下愛的種子,通過最皿腥的親密接觸——進食,來讓愛的種子迅速生根發芽,相當于施肥和培育的過程。”
“雖然羅納特不願意承認,但他确實對其他事情都逐漸喪失興趣,唯一讓他燃起欲望的就隻有參加朗拿的儀式。就算朗拿突然修改自己的菜譜,恐怕羅納特也會主動往上面寫自己的名字。”
索妮娅光是聽都感覺有點混沌,“那麼當愛的種子發芽成熟後,朗拿會收割到什麼?靈魂嗎?”
“伊古拉也沒猜出來,應該跟靈魂有關,但不僅僅是靈魂。”亞修說道:“不過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了——我們隻需要确定一點,那就是朗拿與羅納德擁有無法割舍的羁絆,這就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地方。”
“所以隻要你們說服了羅納德,就等于多了朗拿這個隊友。”索妮娅提醒道:“但他們兩個都是窮兇極惡的死刑犯,真的沒問題嗎?”
跟伊古拉這個沒啥戰鬥能力的欺詐師不一樣,羅納德是啄木鳥匪幫的金嘴,精通陷阱、铳術、暗器等等殺人技藝;而朗拿更加恐怖,是一名月影狼人,哪怕在二翼術師裡也屬于高級戰力。
跟他們相比,亞修跟伊古拉就像兩隻隻會咩咩叫的小綿羊。
一旦失去監獄的保護,面對這兩個惡貫滿盈的死刑犯,亞修跟伊古拉很難有什麼好下場。
“監獄又不是人才市場,我沒有多少選擇。”亞修無奈說道:“能找到兩個實力不錯又願意越獄的人已經算運氣好了,不能再奢求他們的人品,隻能期待碎湖監獄對犯人的改造很成功。”
說來真是諷刺,亞修既希望監獄改造的沒那麼成功,好讓他找到敢一起越獄的獄友;但他又希望監獄改造的很成功,将那些敢越獄的獄友改造成越獄隻是為了出去社會做貢獻的大善人。
“不過其實也輪不到我擔心,談及安全,伊古拉可比我上心多了。”
亞修在小船上伸直了自己的腿:“他早就給羅納特下了暗示,強化了羅納特的危機感……也不算是欺騙,隻是讓羅納特清晰意識到,隻要他一天不殺掉朗拿,那他那份渴求被朗拿吞噬的欲望就永遠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