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
該去見爺爺了。
但好像又有些事情沒有完成,于楓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什麼,他現在隻關心,爺爺,劉爺爺,還有師傅的狀況。
因為他并不知道,從邊境随他一起離開的,除了龍箭二十名戰士之外,還有一個人。
……
“封聖者離開人世,天上會劃過一道流星,耀眼的白芒将整片天空照亮,這無比炫目的場景是天地給予封聖者最後的體面,以此,封聖者在死後,将氣息還于天地間。”
“老墨,這話咱可說了好幾遍了,你得記在心裡,要是走了連天地都不給你一點體面,你這也太丢面子兒。”
“想當初啊,咱兩封聖的時候騙了這老天爺一點雷劫,純屬把老天當豬耍了一頓,老了老了,這賊老天也是個記仇的豬,但再怎麼記仇啊,還是一頭豬,走了連頭豬都不給你個體面,咱也真是别活了。”
“昨晚啊,這流行劃得快,感覺吧,不像是你,那流星還沒個小魚苗大,不可能是你,你這懸壺濟世的老好人,怎麼滴也得是個火流星,加點火焰才是……”
“而且,這沒白光啊,真不像,老墨啊,你可得好好在病房裡守着,别瞎幾把逞能,就你那點小破術,頂多也就能幹個寒山寺的老秃驢,還是那成天在山外瞎幾把亂跑的貨色。”
“所以啊,唉,算了,反正老子說了你也不聽,反正你聽了也不做,咱們同樣是封聖者,但真要論起打架,你還沒老子一根手指頭厲害,所以啊,小楓跟老子學武,跟你學醫。”
“嘿嘿,你還别真不服氣,就憑老子如今的境界,整個武界,除了那幾個躲在地底的老東西還有那幾個藏在深山老林的老玩意兒,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老子的對手。”
“所以老子不在,你要是真受欺負了,怎麼辦啊?”
“算了,你先跑吧!”
“帶着季家的老哥哥先跑,等老子回來了……”
“老子回來,就幫你教訓他,狠狠擰斷他的腦袋,聽見沒啊老墨!”
“你可得聽話啊,受了欺負,先跑,别死撐着裝英雄……”
“……”
大雪紛飛處。
雪花飄落在葉臨的鬥笠上。
他神情有些憔悴,從昨晚見到天邊劃過的一道流星,便開始了。
人老了。
這話也就多了。
見面的時候礙于面子,說不出來。
這距離一拉開,想啊,念啊,思啊,生怕這老哥們出了啥問題,真不得勁兒。
那個不得勁兒啊。
大雪天的,也沒個啥人,自言自語着,說着說着,又想到了好多。
他哭了。
葉臨真怕哪一天,自己身邊這老兄弟走了。
“嗖”的一下。
化作流星,拍拍屁股發發光,就溜了。
真怕啊。
他走在雪地上,朝着雪山峽谷而去,身後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在大雪中被一點一點覆蓋。
人啊。
活得真累。
他得去保護徒兒。
為的是自己開心。
就跟寫小說似的,寫來寫去,錢是多啊,粉絲是多啊,可寫到最後,啥都有了,發現自己一口氣喘不出來,寫得快吐了,沒辦法,隻能寫點自己喜歡的,不是水,不是拖節奏,誰能知後面的劇情有多精彩,多等等,總會看到牛比處。
像極了某位大明星電影裡的台詞:别人笑我太瘋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一個人,一部作品,一件事,時間永遠是最真誠的檢驗師。
所以,葉臨等了五年。
他等到了于楓。
“你說讓老子出來保護小楓,你哪知道,那孩子其實早已經有了獨自生存的本事。”
“老墨啊,你還在嗎?”
“别等老子回去,你真特娘走了。”
“不甘心啊……”
“瞧,你看,這麼多屍體啊,殘留着小楓的氣息。”
走着走着,葉臨走到了。
他走到雪山峽谷,涼飕飕刺骨的冷風吹在自己的臉龐上。
鮮皿還未被凝固。
屍體卻一具具被凍僵得不成樣子。
淩亂地羅列在斜坡上。
一個皆一個。
一個堆一個。
像是堆山似的。
看着這些屍體,葉臨憔悴的臉上,突然揚起一絲弧線,他走到一具屍體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