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催交集資款的人全部回來了。
白玉那一組沒要到一分錢,還被人堵在屋裡罵了一頓。
另一組幹脆與人打了起來,被人喚着家裡的狗,追了幾條田壟,最後摔在泥水田裡才作罷。
許一山更好,不但沒要到錢,還将身上僅有的三百塊全部拿出來塞給了高位截癱病人黃大春。
三個組的戰報一彙總,許一山歎了口氣道:“全軍覆滅。
”
回到鎮裡,許一山請他們去春花嫂子的夜宵攤上吃宵夜。
白玉因為家裡還有孩子,推辭不去。
許一山便帶着一群人去了春花嫂子的夜宵攤上。
過去,春花嫂子隻在市場門口擺個油條攤。
現在老孫辭職不幹了,家裡少了一筆重要的收入,春花嫂子便隻好夜裡出攤,弄了一個夜宵攤子在洪山鎮的街頭。
他們夫妻人緣好老孫當武裝部長的時候也沒得罪過人,加上洪荒有意照顧,因此夜宵攤的生意一直不錯。
許一山帶着人到的時候,老孫正在給人上菜。
看到他們來了,老孫迎了過來喊道:“老弟,今晚怎麼有雅興,給哥哥來捧場了。
”
上次許一山要被紀委帶走時,孫武堵着車頭不讓走,說洪山鎮裡現在除了許一山,沒幾個好人了。
紀委怎麼還将好人帶走去受罪?
段焱華發怒,叫人請來孟梁,将孫武帶去派出所,吃了一個大苦頭。
由于實在找不出孫武其他問題,且老孫孟梁又都是老相識,沒必要将臉皮撕破。
孟梁便親自去給段焱華作了彙報,保證孫武以後不再鬧事,段焱華才默許他回來。
吃了一次虧的孫武果真乖巧了許多,現在除了幫老婆春花出攤,其餘時間就在家裡喝點悶酒不出門。
看着許一山這一群狼狽不堪的模樣,老孫哈哈大笑道:“現在知道什麼叫衆怒了吧?
”
他将許一山安排在一個角落裡,叮囑他道:“你們先坐,我去弄幾個菜過來。
”
沒一會,老孫端來了四五個涼菜,脅下夾了一瓶酒過來。
派出所的人借故先走了,據與他們一道催交的人說,派出所在這次催交過程中,不但沒出力,反而像事不關己一樣,躲得遠遠的。
許一山道:“這正常。
他們本來就是來配合我們的。
我們才是主角。
”
第一次出門催交,就弄得全軍覆滅,狼狽不堪。
許一山的心情顯得很沉重。
其實,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心裡想,洪山鎮放着好好的援建不要,卻把主意打到老百姓的口袋裡去,老百姓不生氣才怪。
他想不通段焱華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如果是面子問題,就不該伸手問老百姓要錢。
洪山村是最靠近洪山鎮的村,經濟相對要比其他村活躍許多。
如果洪山村的群衆都拿不出來集資款,其他鄉村可能更難。
他突然感覺到,段焱華又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白玉提醒過他,這個催交小組組長全鎮沒一個人願意當。
就連鎮長劉文,也躲着不肯上陣。
老孫搬了張凳子主動坐過來,主動提出他來買單。
許一山恰好口袋裡沒錢,便感謝他道:“老孫,讓你破費了啊,下次我給你補上。
”
“補個屁。
”老孫笑眯眯說道:“沒有老弟你,你嫂子還能支起這樣一個攤子?
今晚這頓,就算我謝你的,再客氣,就見外了。
”
孫武說的,是許一山在油條攤上教訓過黃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