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少有奇節,聰明多大略,博學洽聞,伏膺儒教。”————————
“朝堂諸公防範董氏外戚,不想對方在此次獨占大功,是為了社稷着想,用些手段來謀算董氏也在情理之中。”司馬朗當即反駁道:“此外你這話也不對,仁義之士如何不能達于亂世?好比那劉幽州……”
“劉幽州若不是有朝廷解圍,他與公孫瓒之間遲早必有一戰,到時候以劉幽州仁厚寬下、不善軍謀的秉性,難免身死人亡。”司馬懿把手中的書簡丢到一邊,對司馬朗露出了一個陰冷的笑容:“太史公曾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阿兄,小弟奉勸你不要把朝廷諸公看得太簡單了。”
“仲達!休逞口舌之辯,我看你還是要多讀些書,養一養你的身心。不然我作為兄長,教弟無方,以後如何去見阿翁?”司馬朗對朝堂上的事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但他對此事諱莫如深,也不願眼見弟弟一步一步走入不知堂堂大義、隻知陰險算計的詭道上去,故而嚴厲說道。
司馬朗的脾性深肖其父,在兄弟中向來極有威嚴,司馬懿見他是真的動了氣,隻得無奈的垂着腦袋,不再言說。但看樣子依然是堅持自己的看法,沒有把司馬朗的話當回事。
“你過了年就要滿十四,我學問不夠,已經不能讓你在經術上有所精進,也是該好好尋個大儒教導你了。”司馬朗默默地把司馬懿随便亂丢的書簡撿了起來,放在一邊的書箧中歸置好:“胡公與你相善,也很賞識你,如今他避亂于颍川鄉裡,等此事了結,你就去颍川尋他求學吧。”
“不。”司馬懿這時搖了搖頭,眼神裡流露出一絲玩味:“此事過後,度遼将軍與趙公于冀州再無立身之地,有朝廷諸公在旁言說,天子肯定會诏使他們随行護送使臣,所以我得跟着阿兄還有趙公他們一同回長安。阿翁都為我籌劃好了,到時候我可以直接進秘書監,跟天子一起讀書。”
“阿翁什麼時候與你說的?”司馬朗不知道這件事,不由奇道。
司馬懿臉上頓時露出調皮的笑來,露出兩顆虎牙,一掃原本的陰狠冷漠,顯得特别孩子氣:“這是阿翁特意給我的信,很早以前就說過了,阿兄不知道也是常情。”
聽到這話,司馬朗總算是放心了,他知道父親司馬防雖然對兄弟三人不偏不倚,但其實心中卻向來喜愛這個弟弟。他也知道司馬懿确有英略,是今後興旺自家門楣的人物,而司馬朗又是性情寬厚、友愛兄弟的那類人,因此并沒有對司馬懿心懷妒忌,反倒是為其感到歡喜。
“好、好。”司馬朗稱贊說,語氣非常高興,這對于向來不苟言笑、保持長兄為父姿态的他來說,是極為難得的:“在秘書監的無不是高門子弟、年輕俊彥,你在讀書之餘,用心結識。上親天子、下交同侪,如此何愁不能光大我家!”
司馬懿擡起頭來,有些鄭重地道:“必當不堕我司馬家名。”
初平三年十一月十八日。
冀州牧袁紹在各方的壓力下,将天使裴茂與并州刺史劉虞禮送至河内朝歌,并遣使上表謝罪。
在這麼多天各方的逼迫之下,壓抑已久的袁紹與其手下的冀州終于爆發出了應有的實力。就在朱儁将天使迎接回雒陽後,袁紹轉身便帶手下顔良、文醜等将,引冀州精兵,西入朝歌縣鹿場山,征讨于毒。圍攻其屯壁五日,後大破之,陣斬于毒。
此戰袁紹不僅出了一口惡氣,還對近在咫尺的張楊好生炫耀了一次武力,逼得張楊不敢造次。另外,袁紹在斬殺于毒過後,在于毒軍中俘獲董卓專權時署任的冀州牧壺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