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全軍拔營。
水陸并進,前往數十裡外的府城鄞縣。
出發前,朱以海特意宣布了他的新營制,包括新定下的軍饷等,定海城的各營官兵們對此反應不一,軍官們大多數持懷疑态度,認為魯監國什麼也改變不了。
不過許多底層士兵倒是很激動,過去各種欠饷,各種克扣。比如一個月如果不滿三十天,則還要按天扣除,明明月饷,結果還玩這出。再比如什麼朋扣、衣扣,甚至吃飯都還要扣。
此時的大明士兵,若不是有機會能搶劫或是攤派征糧,早餓死了。
監國說以後實兵實饷,給軍官們規定額外名糧,不許他們再吃空饷,不管能不能真做到吧,起碼聽着讓人很舒心。
更何況,監國還宣布,等到了鄞縣後,就要按這新饷制,發第一筆饷。
所以大家十分積極,雖然太陽當頭,可大家卻沒有誰拖拉。
王之仁率領原鎮标改編的五軍營和三千營,朱以海則親自指揮旗手營,王相指揮着海門營,吳凱指揮石浦營,另有神機營等。
不過各營基本上都不滿編,好在重新簡單整編了一下後,那些老弱湊數的都清出去了,而那些冒名的也都清理了。
王鳴謙帶定海營留守,另有勇衛二營協防。
朱以海、王之仁、張名振、王相、吳凱等率領六營人馬水陸并進北上,總共約三千餘人馬,車船馬步,倒是也搞出了很大氣勢。
朱以海沒有乘船沿江而上,而是跟整個旗手營的人一起騎馬而行。
他在旗手營裡用另一個身份,旗手營提督總兵官朱武,雖然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是監國殿下,但朱以海還是堅持這樣。
騎着一匹還算溫馴的戰馬,身披棉甲,腰間插着兩把燧發手铳,馬鞍邊還持了兩杆三眼铳,背上一支鳥铳,又有戚家刀、盾牌、弓箭這些各種武器,朱以海倒也十分威武。
一路上還不忘記虛心向張名揚等軍官們請教一些行軍布陣之類的經驗。
總的來看,這六營不滿編的兵馬還不錯,每走半個小時左右要停下整隊,每個小時要休息一會,基本上能維持行軍隊列,并沒有什麼掉隊、混亂等情況。
甚至岸上的兵馬,能跟江上的兵船相響應。
騎兵馬隊能夠策應步兵大隊。
全軍精氣神也很不錯,王之仁、張名振、吳凱、王相等都有一股子欲直搗黃龍的自信。
朱以海倒沒過于樂觀,這三千人馬現在真要遇到清軍,估計也讨不到什麼好。
畢竟這些兵馬,大多數都還是拿着長矛、大刀做武器,火槍大炮都十分少。
不過朱以海也沒有悲觀,反正他這些天積極奔走,起碼不是已經拉起了一支軍隊嗎?
不過小半日,甯波府城鄞城已經在望。
······
此時府城内,錢肅樂等早就已經遍發檄文,召全城百姓到城隍廟集會。
謝三賓因為昨日見到了王之仁派來的中軍官張名斌,雖然掏了一百兩銀子和幾車的酒肉糧食,但心裡也有了底氣。
所以起了個大早,還特意沐浴更衣,收拾的十分精神利落,甚至還派仆人去邀請城中其它的士紳富商們一起前去。
他幻想着看到錢肅樂等這些腐儒狂生們失敗的下場,甚至幻想着憑此功做新朝的浙江巡撫甚至閩浙總督了。
雖然王之仁引兵入城,事後肯定還得出不少皿,但這錢他也不會自己一人出,甚至就連昨天那一百兩銀子,他都已經記在本子上,到時全都攤派到城裡各家。
甚至到時完全還可以借這機會,自己再狠狠撈上一筆。
他謝三賓的萬貫家财,不就是這麼一點點的累積起來的麼。
謝三賓帶着家丁随從到達城隍廟前時,錢肅樂等早就到了,這裡此時已經聚集了數千民衆。
謝家奴仆揮棒開路,高聲喝斥,“謝公到,讓開!”
許多鄉紳接到邀請,來到這裡還有些惶恐不安,看到謝三賓來了,都圍了上來,希望他來拿主意,掌握局面。
“謝公,不能任由他們這般胡鬧啊。”
“萬一到時惹惱北帥,發大軍來,我們滿城百姓可就慘了。”
錢肅樂聽到這些鄉紳這般軟弱,不由的大怒。
他拄着拐杖上前,對他們大聲斥責,“國尚未亡,爾等卻心早降賊矣,爾等皆為國賊也!”
謝三賓自持有依仗,便喝斥錢肅樂,“你要做你的守節忠臣便去做,何故又不肯死了,反跑來做亂,非要連累無辜?”
生員戴爾惠憤怒的上前,揚起拳頭,“謝三賓你個懦夫,世受國恩,吃裡爬外!”
謝家家丁趕緊上前護住謝三賓,一時場面混亂。
突然幾聲铳響。
大隊腳步聲傳來,遠處一支人馬開到。
一騎策馬奔至,高喊,“鎮倭将軍王總鎮到!”
謝三賓大喜,趕緊帶頭去迎接。
而錢肅樂等已經見過回來的華夏,知道事情發展比預計的還好,不僅王之仁一心忠明,甚至連魯監國都已經到了定海王之仁軍中。
所以今天大家都是有恃無恐。
一時間,謝三賓和錢肅樂等兩邊人馬,都争相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