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85章 授課
春風送暖,寒冷呼嘯的北風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悄然離開了塵世。
東京城外,金明池外寬闊的草場之上,青翠的嫩草已經破開了土壤,在和煦的春風之中陸續冒頭。
阡陌縱橫的天地之間,已經有弄人牽着老牛,架着轅犁,在經過冬雪覆蓋的土地之上進行翻耕。
去歲秋日時種下的小麥也早就冒了頭,和煦的春風吹過大地之時,原本不過野草般高低的麥苗,就如雨後的春筍一樣節節拔高。
一道道縱橫穿插的水渠之中,流水潺潺,自一個個口子當中灌入農田之中。
眼看着這般情形,在田坎上,在田地裡的農人們一個個臉上都露出燦爛的笑容。
正在進行翻耕的土地,種植的是十多年前剛剛自海外引進的占城稻,雖然口感吃起來不如本土的稻米,可在産量至上,卻遠遠高于本土的稻米,而且适應能力極強,不過十幾年間,就在大宋境内廣為流傳。
尤其是底層的老百姓,争相種植這種達官貴人們瞧不上眼,卻産量極高的占城稻。
對于底層的百姓而言,填飽肚子永遠都比滋味和口感重要的多。
寬闊的官道,青蔥的草地之上,已經陸陸續續能夠看到不少城裡出遊的王公貴族家的子弟,結伴同遊的士子。
往來進出東京城的人流,更是從來沒有斷絕過。
新帝登基,除卻城中百姓自發挂白素缟的那些時日,一切都如先帝在位時一般無二,除了坐在龍椅上頭的人換了一個之外,其他的似乎和嘉佑帝在位時基本沒什麼兩樣。
四月十二日,恩科便正是開始了,早在前一日,各地的舉子便已經提前入場。
自乙巳之變後,靠着裝瘋賣傻,度過一劫的平甯郡主已有數月未曾出門,那些個遞上帖子想要登門拜訪的親朋好友們,也被一一婉拒。
卻在恩科開始前夕,原本已經沉寂了許久的齊國公府,再次鬧出了動靜。
那位曾經明滿東京,娶了嘉成縣主,不到一年便喪偶獨居的齊小公爺,也要參加這次的恩科。
齊衡的消息一經傳出,東京城裡頭那些個還沒嫁出去的名門閨眷們就一個個蠢蠢欲動起來。
雖說就算是嫁過去,那也隻是個填房繼室,可如今平甯郡主抱病在家休養,聽說早已經不理會家中的瑣事了,而且齊衡成親将近一年,一直無出,隻要是嫁了過去,那就是齊國公府的當家大娘子,榮華和富貴,一下子就都有了。
人們總是健忘的。
就在去年,東京城被封長達旬日之久,皇城緊閉,先帝和太後受困宮中,這些好似都徹底成了過去。
恩科開始,朝堂之上的話題,卻忽然又轉到了嘉佑的廟号和谥号之上。
文臣們的德行,總是喜歡揪字眼較真,往往能因為一兩個字吵上十天半個月。
垂拱殿,後殿之中。
一席常服的官家趙宗祥,正端正了坐姿,坐在書案後頭。
徐章這個昔日的太子少師,自然不會因為昔日的太子成了官家,就被剝奪了教導官家的權利,畢竟這是先帝留下的旨意。
文人們最喜歡捧着所謂的祖制的臭腳,說什麼祖制不可違,先帝之命不可逆。
便是曹太後,也是不好直接取消徐章教導官家的差事的。
“先生,咱們今日學什麼?”知道今日是徐章授課的日子,趙宗祥起了個大早,用過早膳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從福甯宮趕到了這裡,幹巴巴的等了起來。
一直到看到徐章出現,臉上才露出笑容,不等徐章落座,就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徐章施然坐下,将手中用來充樣子,撞門臉的幾本藍皮書随意的放在桌上。
“不知陛下想學什麼?”徐章淺笑着問道。
徐章教學,從來都不是照本宣科,拿着書上所記載的東西,一股腦的灌輸給自己的學生,尤其是這個學生還是一國之君。
趙宗祥當真就歪着腦袋想了起來。
原本在來之前,趙宗祥已經想好了今日要問徐章什麼,可事到臨頭,卻又忽然猶豫了。
捧着下巴,雙手撐在書案之上,完全沒有坐像的趙宗祥眼睛咕噜噜直轉。
“咳咳!”徐章幹咳兩聲,目光掃來,趙宗祥立馬心領神會,挺兇擡頭,直起腰杆,端正了坐姿。
“還沒想好?”徐章問道。
趙宗祥皺着眉頭,有些苦惱的道:“想學的東西太多,不知該先學哪一樣才好。”
徐章嘴角微微上翹,說道:“那就選一個當下最想學的!”
趙宗祥卻還是搖頭,可憐兮兮的看着徐章:“可是學生都想學!”
“貪多嚼不爛!”徐章徐徐說道。
趙宗祥面露糾結之色,眼睛咕噜噜亂轉,最後一咬牙,擡眼看着徐章說道:“要不先生今日就說說神武軍的萬鈞神火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