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18章 宴席之上
清流縣城之内,宴席設在最好的酒樓飄香樓之中。
鄉紳們出手大方,直接包下了整座飄香樓,隻為宴請徐章。
日薄西山,暮色昏沉,原本還灑落在長街之上的金色夕陽已經消失在遠山之間,天色已經暗了幾分,街道之上,攤販們早在叛賊攻城的時候,就被衙門勒令停止了營業,街面上随時都能看到有衙役兵丁們來回巡邏。
為的就是防止出現内賊,裡應外合,在城中作亂,牽絆住城内守軍的腳步,從而給城外的叛賊制造機會。
清流縣毗鄰濠州,還收容了不少自濠州逃出來的難民,自然知道濠州城是怎麼破的。
這也是知道濠州陷落之後,知縣韋浚聯合城中所有的大戶人家聚在一起再三商議之後制定的法子,縣衙的人手不夠,各家各戶便出一些人強力壯的家丁莊客協助。
就是不論如何,也不能讓清流縣重蹈濠州城的覆轍。
後來清流縣衙索性直接下了告示,縣城之中不再收容自濠州來的流民,而是改在縣城附近的鄉鎮收容這些流民。
縣城之内各家各戶和縣衙通力合作,倒也保住了清流縣一時的安穩。
夜色還未完全降臨,飄香樓内卻早已燃起了無數燈火。
偌大的酒樓之内,卻空空蕩蕩,除了跑堂的店小二和站在櫃台後面扒拉算盤的賬房之外,竟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
二樓之上,最大的雅間之中,城内鄉紳大戶的當家人悉數彙聚于此,老早就來這兒等着了。
今日叛賊是被打退了,可誰知道叛賊還會不會再來一次,這一次守住了,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誰也沒法保證。
而徐章這位新任的淮南路經略安撫使會不會明日就帶大軍離開,一切都是未知數,所以才有了這次宴席。
有了這麼大參加宴席的人。
雅間雖然大,卻并不顯得空曠,因為裡頭坐滿人,交頭接耳,緊張的神色之中帶着濃濃的擔憂。
一樓門口,忽然傳來了清流知縣韋浚的聲音。
韋浚作為清流的父母官,在清流呆了三年多,這些士紳大族當家的家主們,和韋浚打了不知多少交道,對于他的聲音自然熟悉。
“徐兄,裡邊請!”縱使二人以朋友相稱,可韋浚的态度依舊帶着恭敬,将自身的姿态放的極低。
“韋兄先請!”
······
兩人推诿着,并肩入了飄香樓。
徐文和長梧緊随其後。
一邊走韋浚一邊給徐章介紹道:“飄香樓乃是咱們清流縣最頂尖的酒樓,便是在整個滁州境内,也是首屈一指的!”
說着韋浚伸長了脖子湊到徐章身邊小聲說道:“聽說這飄香樓的東家和江甯府的得味樓的東家有些關系,從得味樓裡頭學了不少菜式,這才有了如今的飄香樓!”
“不過飄香樓的炒菜确實是咱們清流一絕,徐兄可要好好嘗嘗才是!”
徐章笑着拱手道:“那定要好好嘗一嘗了!”
若是叫韋浚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江甯府得味樓的少東家,也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二樓雅間之内,雅間的門從未關上過,屋裡的無數雙眼睛,此刻都不約而同的盯着門口。
直到一個看上去不過才弱冠之齡,容貌俊秀,身形修長,風姿綽約的年輕人映入衆人眼簾。
年輕人的身後就是清流縣的父母官韋浚為知縣,不需要問,能夠讓韋浚這個堂堂知縣屈居身後的,除了那位少年安撫使之外,再無他人。
二人身後,又是兩個年輕人,瞧着年歲和當先的那個年輕人相當,同樣的身形高大,豐神俊朗,行走之間龍行虎步,儀态不凡,一看就是軍伍出身。
雖然他們一早就從韋浚的口中知道了徐章的年輕,可當他們真正看到徐章的時候,還是被他的年紀給驚到了。
不過是和他們家中晚輩一樣的年紀,卻已經是正五品的朝廷大員,簡在帝心,領了環南路經略安撫使的差事,手握大權。
沒有一人敢輕視眼前的青年。
徐章坦然自若的走到首位之上,徑直坐下,韋浚緊随其後,本想坐在徐章左首。
可看到身後的徐文和長梧,立馬識趣的将徐章左右兩邊的位置讓給了他們。
“韋兄不是說飄香樓的炒菜乃是清流一絕嗎?怎麼還不見上菜?本官一路行軍,馬不停蹄,這肚子可早就餓了呢!”
剛剛坐下,徐章就率先開口。
“大人稍侯!”
韋浚趕忙吩咐人上菜。
不過盞茶之後,便見一個個夥計端着托盤魚貫而入,将一道道還散發着熱氣的菜肴端上了桌案。
不是後世那種大圓桌,也并非是一群人圍着一張大桌。
而是沒人身前一張桌案,案上擺有各色菜肴。
魚翅燕窩,老母雞炖人參蘑菇,還有幾樣精緻的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