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憐兒大窘,怕被人誤解成兄妹更加不堪,隻好紅着臉瞎掰:“大叔,對不住相公出門在外,過于小心了”。
楊淩一怔,此時他再分辨難免越描越黑,隻好閉口不言。大漢恍然道:“我說呢,是過年回娘家吧?鞑子折騰得厲害呢,我們這也是往城裡逃呢,那就跟我們一起走吧”。
大漢姓韓,叫韓林,大兒子叫韓威,二兒子叫韓武,老三的名字俗點兒,叫滿倉,家境貧寒的百姓常給孩子起些吉利點的名字,楊淩已見過好幾個叫滿倉的,可惜叫這名字的卻大多是一貧如洗。
韓林藏身在前方山窩子裡,一路上收容了百十号難民,全賴這父子打獵才得以生存。這一家人看起來都比較木讷,不善寒喧交流,隻是客氣地笑笑,便自顧背了獵物大步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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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倉兒卻牽了那頭麂鹿,笑嘻嘻地看看楊淩,又看看馬憐兒,拐了楊淩一把,悄悄地說:“楊大哥,你媳婦兒很漂亮唉,比我姐還漂亮”。
馬憐兒聽了滿臉紅暈,眉眼間卻不經意地浮起一片喜悅,‘媳婦兒’,這稱呼真讓情窦初開的她悸動不已。楊淩尴尬地咳了兩聲,既不能承認、又不能否認,隻好裝聾作啞。
韓武對韓威說:“大哥,大雪之後群獸覓食,果然是狩獵的好機會,這下子一百多号人都能混上口肉湯喝了”。
韓威道:輕人都結伴到附近采摘幹果去了,加上這些獵物,足夠大家吃頓飽飯,估計下晚就能到雞鳴驿了”。
韓武啐了一口道:“就是那些老人和孩子,也知道在附近撿些幹柴供大家取暖呢,但楊家三哥也太差勁兒了,任嘛不幹,吃飯倒盡撈幹的,叫人生氣!”
韓威撞了他一下道:“别牢騷了,叫爹聽見踢你,管咋的那是咱妹夫家親戚,也不差他那一口”。
韓滿倉一邊和那隻小麂子較着勁兒,一邊氣哼哼地說:“要我說,咱們就不該逃回來,去咱村子搶劫的鞑子才三十多人,憑爹和咱們的武藝,還不收拾了他們?”
韓大叔站在一塊岩壁上,對小兒子重重地哼道:“狂妄自大!那幾十個鞑子咱收拾了,回頭就能引來幾百、幾千個鞑子把村子平了,萬馬軍中個人武藝再高有什麼用?
他叉着腰教訓兒子道:“我在少林學藝時聽說,成祖靖難的時候,道衍大師請少林派了三百名僧兵助戰,最後活着回來的隻有一百多人,其中一半還是殘廢。當時領隊的羅漢堂長老虛雲大師一身金鐘罩、鐵布衫刀槍不入,也隻撐了一盞茶功夫就被亂箭射成了刺猥”。
韓滿倉不服氣地說:“那學武不是沒用了麼?”韓老爹嘿然道:“也不盡然,少林那三百僧兵,足足和兩千多人硬抗了一個時辰呢,可是大軍交戰,幾百個武術高手有啥作用?”
楊淩見那小家夥有些懊喪,便哄他道:“别洩氣,那是指揮者不得其法,這樣的高手派去沖鋒陷陣當然不管用,要是負責劫燒糧草,狙殺官長,比數萬大軍還管用呢。”
楊淩說到這裡忽然福至心靈,心中嗵地一下:“不會吧?他姓韓,有三個兒子,在少林學過藝,現在是個獵人”。
楊淩心裡有點毛了:“難道這是自已沒見過面的老丈人和大舅子、小舅子?不過我不認識他,他怎麼也不認識我呀”。
其實他就算現在沒有一臉泥巴,韓老爹也不會往女婿身上想。韓老爹也是在女兒嫁人之後見過姑爺幾眼,可他現在的氣色和當初臉色臘黃、奄奄一息的模樣相差太遠。
韓林已從逃難的鄉民口中知道姑爺身體康複搬到雞鳴驿去了,現在縱然瞧着眼熟,他也不會想到這個帶着媳婦兒進城探親的人會是自已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