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的戰場正印證隔半個地球遙遠的天下諸國大會。
實際上比起陳沐想象中的分贓大會,禮炮齊鳴四十三響後發生的一切更像是一場曠世大戰來臨前的集結号。
陳沐說來的,就是自己人,大明不承認沒來的國家,自然也不承認土地上的統治權。
但作為對他們的尊敬,大明表示那些土地可以由他們先選,誰想攻打誰攻打,誰打到大明絕不和他搶,但如果沒人要,最後就歸大明。
長桌上,有戴着藍棉甲頓項缽胄的宣講官捧來大副的歐羅巴輿圖,端端正正地鋪在長桌正中間。
所有人都不說話,有些來自小國的使者費盡力氣在圖上搜索着自己國家的位置,找的眼都快瞎了,才勉強懵懵懂懂地找到個大概位置。
如西法諸多體量大的國家,使者就謹慎多了,仿佛生怕讓人看出他們的野心一般。
對每個使者來說,這次的事能分割到多少利益不要緊,都隻是嘴上一說,但回去給自家國王領主報功,卻是此次出使實實在在的功勳。
反倒奧斯曼那邊諸多速檀使者都很坐得住,他們看出來了,陳沐拿出來的這幅圖上壓根就沒有奧斯曼,整個地圖是長條形狀的,左起葡萄牙、右抵立陶宛,最上邊是阿姆斯特丹、最下邊是維也納。
意大利南部、奧斯曼遼闊疆域統統都被合适裁量的地圖隐去了。
陳沐的武弁侍從官托着銅盤,銅盤上立着一個個持小旗的鑄銅兵俑,放在輿圖上一塊塊象征着無主的土地上,陳沐啧啧稱奇地笑道:“都不要,是吧?”
他話音剛落,第一個忍不住的就是費蘭喜的使者,他伸長了胳膊指着摩納哥道:“這片土地,三面皆在我王土地包圍下,陳帥,是我主應有之地。”
陳沐揮手:“拿去。”
武弁拿着小兵俑在旗上寫有費的字樣,還沒落在圖上,西班牙阿科斯塔便擡手攔住,道:“陳帥,這片土地曆來為我王保護,如今他們使者被驅逐,我們還在。”
“不如……”阿科斯塔此時可沒了先前幫摩納哥說話時的大義凜然,對陳沐道:“西班牙代天朝發兵懲罰不臣,将之貴族三代關押轉送,這片土地由西班牙代管?”
陳沐沒說話,隻是擡了擡手,自有武弁在旗上寫有懸字,放在那塊臨近地中海的地塊上,随後又将寫有費、西的兩個俑一左一右地放在旁邊。
這時,陳沐才道:“你兩家有紛争,私下裡去談,暫懸,先看别的。”
緊跟着就是尼德蘭。
這是西班牙必争之地,但法國人也不願意讓西班牙輕易得手,别說早前阿科斯塔就已經密謀打算跟法國開戰,即使沒那回事,現在也想着開戰了。
實力弱是這樣的。
囚徒困境非常惡心,就好比班上的小王八蛋給你和同桌之間畫了條三八線,你知道那線就是個屁,但光你知道不好使,線那邊的人信了,你倆就得為這個蠢東西生出矛盾,因為這真的和你利益有關。
兩邊使者為地圖上的尼德蘭争的面紅耳赤,鼻子狠狠呼着粗氣,恨不得撲上去把地圖全卷到自己懷裡。
此時此刻,沒有人知道大洋另一邊的裡斯本,菲利普國王把假發套狠狠摔在地上,罵罵咧咧地以最惡毒的詛咒去咒罵妄圖在尼德蘭借機訛他城市的楊策。
西班牙和法蘭西争他們的,下面的小國家也争屬于他們自己的,各個領主的使者為自己主人想着旁邊沒來領主的土地,一個個盯着輿圖眼都紅了,打從第一個人開口聲索領地,就像熱油鍋灑下的水,噼啪地炸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