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陳登在虎豹騎的護送之下,離開鄢縣。
讓糜芳兄妹留下做的掩護,倒顯得多此一舉了。
他走的時候,周野、曹操、劉備三人親自相送。
周野走到了馬車邊,拍了拍陳登的肩頭:“元龍。”
“冠軍侯!”
“莫失我望,荊州之地,尚缺刺史。”
陳登聽得一愣。
荊州刺史……
這個位置确實誘人,但周野的意思顯然沒有改變——見強逼陳登不成,所以改為拉攏。
先給他一個下邳相的甜頭,日後再将他從徐州調出來。
反正就一句話:想呆在徐州,我不答應!
陳登心中當即冷笑:想我離開徐州,癡人說夢!
離了徐州,他就是孤身一人,随時可能被撸下來。
但要入了徐州,誰過來都得看我三分臉色!
你冠軍侯打的主意,無非是徹底架空士族,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走!
還好,還好自己穩住了曹操,此行無恙,安然回下邳。
上任下邳相,收下周野的好處,照舊待在徐州,你能奈我何?
陳登嘴角笑意浮現,一抱拳:“陳登謹記,告辭!”
車馬離去。
與此同時,鄢縣往東,曹性匹馬狂奔,中途被一批人馬截住。
“雲長!”曹性見面前人大驚。
關羽提刀而來,道:“軍師讓你去殺陳登?”
“不錯!”
“果然不出兄長所料。”關羽搖頭,湊到曹性耳邊交代數句之後,手一揮:“這些人,你帶着。”
“好!”
曹性領着人夜行而去。
陳登在虎豹騎的護送下,一路抵達梁國和沛國邊界位置。
将入沛國時,突然出現一彪人馬,皆穿黑衣,頭束黑巾。
為首一人,跨馬挺刀,指向衆人,喝道:“此路是我開,人頭與錢财皆留下!”
曹純大怒,出馬道:“我乃曹操麾下虎豹騎統領曹純是也,哪個不開眼的山賊,連我都敢招惹?”
“哈哈哈!”
那人大笑,目吐兇光:“區區百餘人,再精銳又如何?殺了滅口,他曹操也不知道!”
“兄弟們,搶了這一單便離開梁國,将此地讓給曹操吧!”
言罷,綽刀快馬,奔殺曹純而來。
“保護陳元龍先生!”
曹純喝了一聲,舉刀來迎,與賊首交鋒,戰不五六合,刀被震落在地,撥馬便逃。
賊首揮軍大殺,精銳的虎豹騎竟難以抵擋,紛紛奪路而走。
“元龍先生速走!”
曹純喊了一聲,自顧自的逃去了。
陳登還在想周野之事,心頭正冷笑泛濫,忽見賊寇來襲,虎豹騎退卻,心頭大震!
他是聰明人,一眼便能看出虎豹騎還沒上手呢!
虎豹騎強大的不是曹純,而是這支部隊的每一騎!
曹純落敗,他們應當是頂上去,而非逃竄……
嗡!
那賊首舉刀奔馬,急沖向陳登。
陳登看着刀越發的近了,心頭如浪拔起,駭絕欲亡。
嗡!
顫抖的刀将落下時,他卻突然大笑起來。
賊首一扯缰繩,帶着狐疑問道:“死到臨頭,還笑什麼?”
“我笑曹操天下枭雄,為殺陳元龍,卻用這監守自盜之法!”
陳登目視賊首,道:“陳某将死,卻想清楚自己死在誰人手上。敢問閣下是曹操手下哪位将軍?”
龐德目光一縮,也笑了起來:“做了半輩子勾當,第一次有他人替我背鍋,甚好!”
刀舉起,再落下。
陳登笑聲又起。
“你笑我不敢通名?”龐德問道。
“非也,非也!”
陳登搖頭,怅然一歎:“我笑我陳元龍自視多智,卻誤入假刀計中而不知,可恨我一身文武略,逢此亂世,本當大展拳腳,卻要夭折于此!”
“我出來時,曾笑霸主無知,如今方知,霸主并非無知,而是無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