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雪未停,風仍急。
然而就在亦不剌山這片荒涼的大漠中,牧民們載歌載舞,無不洋溢在喜慶的氣氛之中。
一身紅衣的娜布其身姿綽約,披着的皮草華美之至,在五大三粗的牧民中猶如鶴立雞群一般,顯得尤為的亮眼。
她的膚色雖不如夜空中落下的雪花,可在中間篝火的照耀下,一眼為之奪目,明顯要比尋常的草原女子要白皙得多。
隻是笑意中,那眉間卻微微的鎖着。
烏倫及帶回來的幾十号人馬,都早被叮囑過了,中了明廷伏兵的事堅決不許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自己的家人。此時他們雖然是佯裝笑臉,可想想也好過被責罰,還可以大口的吃肉,是以一時間竟叫旁人看不出任何破綻來。
兩腿交替踢出,将紅裙在暗夜中甩動起來,随着刮來的寒風,仿佛一朵綻放的嬌豔鮮花。
不遠處,大胡子特木爾幾人混在跳舞吟唱的牧民和士兵中,似乎也為即将到來的糧食在慶祝着,可特木爾手腳随着人群舞動之餘,一雙眼睛卻是在四周掃視着,不僅牧民,就連士兵也是歡聲笑語,尤其是一身紅衣的娜布其,拉着她的侍女明珠與部落裡的少女一道,圍着篝火跳起了優美的舞蹈。
中間的篝火上,烤着一隻隻白日裡宰殺好的羊,雖然此時的羊因為沒了新鮮的牧草,并不肥美,可仍舊在篝火的炙烤之下散發出一陣陣誘人的香氣,
歌未盡興,舞未罷,羊便已經烤好。
暗夜之中,一身紅衣的娜布其接過一個少女遞上的匕首,在烤好的羊上劃了一刀,然後在周遭少女們的歡呼聲中,用刀尖挑出一塊還算肥美的肉來,送到嘴裡吃了。
接着她又把刀還給了那少女,随着更歡愉的呼聲,少女們滿心期待的一擁而上,争相分食起烤羊來。
而娜布其此時卻獨站在人群之外,雙目怔怔望着遠處的黑暗,隐藏在風雪中的黑暗是那般的孤寂,透着一股子深深的憂愁,而在身後,部落裡的牧民們卻是那般愉悅,悠揚的歌聲與談笑聲,響徹了這片荒涼的大漠。
看了一陣子,她回頭在人群中找了一道,卻發現并不見那頭發花白的大漢,不遠處,那一頂碩大的帳篷裡,仍在透出一道隐約而昏黃的燈光。
而在近處,大胡子特木爾也在她有意的安排下,被一群熱情似火的少女給圍住了,又是勸酒又是拉着跳舞對歌的,此刻他們已然是無暇他顧。
在一片混亂中,娜布其悄然離了人群,不緊不慢地步入了黑暗之中。
雖然身處黑暗,可借着依稀的光,她也是很快來到白日裡她鞭笞那漢人的山坡腳下,這裡不知何時,已然拴了兩匹駿馬,駿馬的背上還各綁着一隻包裹。
侍女明珠已經一早就在這裡等着了,她解開捧在手上的布包,“别乞,您看,我拿來了一條羊腿,還熱呢,您餓了快一天了,快吃了吧!”
嗅着香,娜布其看了眼那一隻大羊腿,卻是徑直走向那匹拴在一旁的馬。
侍女明珠追了兩步,一臉着急的道:“别乞,您真的要去?”
娜布其解下缰繩,回過頭來一臉嚴肅的道:“明珠!從現在起,不許說話不許出聲,否則,我就将你嫁給草原上最沒用最懦弱最醜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