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要拿掉在雪裡的牙了,這漢子手肘一曲,就想要起身逃開,不料卻被人從後頭一腳給重新踏回了雪裡。
張着漏風的嘴,那漢子也顧不上嘴裡那鑽心的痛,便趕緊求饒,“爺,饒命,我叫你爺爺,不,你就是我的爺爺,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見背後的人不說話,這漢子汗毛根根倒豎,一時心裡涼了半截,趕緊又咧着嘴,不是鼻子不是眼的哭求道:“爺爺,我就是喝了二兩馬尿,才起了賊心,爺爺您就大人有大量,饒了孫子我吧。”
寒風一吹,方浣兒看着這被自己踏在腳底下的人,為了活命極盡卑躬屈膝之相,嗤笑一聲便收回了腳,然後轉身繼續朝巷子深處走去。
不想這一走,鬼使神差的竟然來到了一處熟悉的地方。
不遠處,是一排破舊的茅屋,偶爾從身邊路過的人,衣着皆是褴褛,身上打了一個一個的補丁,大雪天的,衣着單薄的孩子縮着身子好奇的站在屋檐下,望着那間不斷發出嘶啞哭聲的屋子。
風滿面,眉間霜,方浣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擡起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循着哭聲來到了門前。
不大的破茅屋裡,擠進來好些人,顯得更狹小了。
沉着臉從屋子裡走出來的短髯漢子,擡頭正見走來的方浣兒,不免有些驚愕,“二爺!您怎麼……”
話一出口,短髯漢子已是知道不該多嘴一問,便識趣的閉了嘴,悄然退到一旁。
方浣兒沒有理會,而是望着靜靜的躺在床榻上的少女,透過露在外邊的手臂,她的衣衫已穿戴整齊,掩去了身上的傷痕與不堪。
隻是她的臉上還被遮住,床榻邊,跪着那個少年,正嗚咽着往火盆裡燒着一串串的黃紙。
方浣兒走了進去,穿過來幫忙的街坊四鄰,來到了床榻邊上,在屋中衆人的驚訝目光中,她伸出手去,緩緩掀開了那蓋在少女臉上的白布。
她的雙眼果然還是睜着,目光有恐懼有不甘也有怨毒,可方浣兒臉上沒有半點害怕的神情,很是平靜不見一絲波瀾,仿佛早已習慣了一般。
“我答應你,一定會照顧好他。”方浣兒喃喃輕語,手拂過,少女的雙眼閉上了,娴靜的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隐在灰白山坡後的城郭,仍舊矗立在那。
風雪下起來就沒個停,雖然天冷,可來年的日子也有了盼頭,雖然住在城裡的人不種地,可地裡的收成好了,糧食的價格也會降下來,不至于像如今要勒緊褲腰帶過活。
在城東逛了一圈,吳又可也隻診治了幾個病人,雖然掙的錢不多,但也有那麼一些,可這天實在太冷,街上的人并不太多。
想着與那師徒倆約好的時間到了,便打道往他們下榻的客棧而去,不料到了向那店裡夥計一打聽,卻被告知兩人都出去了,還沒回來。
吳又可便買了點肉,往江翠翠租住的地方走去。
“咳咳咳……”
剛喝了藥沒多久,躺在床上的少年便急促的咳了起來。
見這次咳得實在嚴重,正在忙活的婦人趕忙放下手裡的針線,起身從堂屋來到偏房裡,看着這一臉蒼白的少年,愁眉苦臉的婦人歎了氣,伸出手去在他後背輕輕的拍打着,以求讓他舒服一些。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