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其實周寂還是很無辜的。
範若若從小在澹州長大,跟在範閑身邊接觸到各種新鮮觀念和現代思維,到了京都以後即便接觸了各大家族的公子小姐,可這些人又怎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唯有周寂的出現,讓這個外柔内剛的小姑娘發現,原來世界上還有和她哥哥一般厲害的人,不管是在思想上還是行為習慣上都與她最崇拜的哥哥如出一轍。
漸漸的,對哥哥的信任轉移到了周寂的身上,這份憧憬猶如一枚小小的種子,在好感的滋養下,悄悄的生根發芽。
在周寂警覺到異樣的時候,它已經鑽破土壤,即将開出名為‘喜歡’的花。
範閑惱怒于周寂的抽身離開,但也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果周寂不喜歡他妹,那就當面說清楚,斷了若若的念想,以後各自安好,相見争如不見。
至于打出去的那一拳,是作為哥哥難以掩蓋的憤怒,并不會影響到兩人的關系。
輕車熟路的潛入郡主府。
範閑躺在林婉兒的膝枕上,一時竟有些疲憊,眯起眼睛,幽幽的說道:“婉兒,我有一個朋友......他呢,有一個妹妹,也有一個好友......有一天他發現他妹妹喜歡上了他的朋友,而他的朋友雖然對他妹有好感,但還不至于喜歡......”
林婉兒一邊聽着範閑的牢騷,一邊用手輕輕的搭在範閑頭上,沒有說話。
她知道,範閑現在需要的是傾聽,而不是讨論。
這是範閑第三次和她講故事了,每次範閑這樣的時候,林婉兒都能感覺到他心裡的糾結和煩悶,隻是前兩次講的是他和自己的故事。
這一次換成了若若和他的朋友。
...........
日出日落,轉眼又是一天。
随着夜幕降臨,宮門外禮樂大作,大紅燈籠高高挂起,下方賓客往來絡繹不絕,好一個煌煌盛世景象。
北齊使團與東夷來客在慶國主賓的歡迎下,滿臉笑容,沿着長長的通道,走入了慶國最莊嚴的皇宮之中。
相比之下,慶國群臣的表情反倒沒那麼輕松了。
前兩日兩國使臣談判,一條北齊使團傳來的消息險些葬送慶國大好局勢,鑒查院言若海之子、北齊暗探總指揮言冰雲被擒,北方情報全部中斷,暗探集體潛伏。
這條消息雖然沒有正式公布,但已然在朝臣當中流傳開來,一時間人心浮動。
範閑雖然位卑官低,但由于身兼副使之職,所以就和幸其物一并安排在中間的案幾下坐着。
幸其物是鴻胪寺少卿,歸屬禮部,極善審時度勢。
見入殿前範閑與郭寶坤起了沖突,于是悄聲道:“範大人,郭寶坤也是太子門下,我看二位還是和解了吧?
”
“我倒是沒事,你看他一眼。
”範閑挑眉道。
幸其物轉身看向郭寶坤小媳婦般埋怨的眼神,不由苦笑,“慢慢就解開了。
”
範閑笑而不語,一邊自斟自飲,一邊左右打量着來往的群臣。
随着莊墨韓蒼老的身影從殿外走來,慶帝也久違的正裝出現,在衆人的跪拜中宣布夜宴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