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地往東是慶國關隘,往西是茫茫草原,往南隻會離北齊越來越遠,肖恩哪怕感覺剛才的事必有蹊跷,可還是不得不向北遁逃,借助山林的蔥茂躲避使團的搜查。
終于趕在天色大亮之前,越過了邊境,來到一處亂石嶙峋的山嶺中。
進入齊國國境,肖恩心中稍安,但他也知道對方刻意放他出逃必然有所圖謀,所以不敢有絲毫松懈,借着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摸進怪石叢中,用衣袖撫平青石苔上的行走痕迹,貓進了一處凹地凝神調息。
當初陳萍萍九品修為被他打斷雙腿,雖然自己也被黑騎的圍攻下無奈受擒,但這般威名已經讓南慶之人為之膽寒。
在鑒查院被囚禁的二十年,陳萍萍一直在用一種慢性毒藥侵蝕他的身體,而他每日恢複的真氣也幾乎全部用來逼出毒素。
這二十年的牢獄之災從骨子裡讓他受到了難以彌補的損害,傷及本源的他實力早已經跌落九品。
再加上這一路上範閑每日刺下毒針,他僅剩的真氣又要與範閑灌注的強勁毒藥拼鬥,好不容易恢複了一些真氣,卻發現一段緊張的逃亡之後,又已經所剩無幾。
肖恩盤膝而坐,一邊調息一邊關注周遭動靜,絲毫沒有注意到他所在的怪石正上方,周寂也正饒有興趣的看着他修煉,似乎是在研究他的功法和範閑修煉的《霸道真氣》是否有什麼聯系。
要知道,在确認自己來到的是慶餘年世界之後,周寂便對如何前往神廟有了好幾套方案。
甚至在他原本的計劃裡,肖恩才是最優選項。
此間之人真正去過神廟的也就隻有苦荷和肖恩兩人,在不确定範閑的性格是否和原作相同以前,他本想着尋找時機溝通到肖恩,用救他性命為條件,獲取前往神廟的地圖。
亦或者直接帶着他北上,讓他送自己到神廟門口,再另行處置。
然而在确認範閑赤誠善良,與原作截然相反之後,他便打消了原本的想法,轉為結交範閑,從五竹那裡獲取地圖。
至于苦荷......周寂從始至終都把他列作下下之選。
沒有足夠大的利益是無法說服苦荷帶他去神廟的,對葉輕眉的信仰和對北齊的關心讓周寂有些無從下手,威逼利誘都很有難度。
又過片刻,一輪新日從天邊升起,将周寂和怪石的影子映照在肖恩眼前,驚得他差點岔氣。
“什麼人!
”
肖恩毫不遲疑,躍身而起,擡掌就朝上方拍去。
空氣裡噼噼啪啪一陣碎響,在須臾之間,肖恩就已經飄到了周寂身前,身子往前一傾,其勢竟将身上沾染的晨露都震散開來,啪的一掌劈向周寂的兇口。
這是周寂第一次直面這個世界的輻射真氣。
和之前旁觀範閑出手不同,被掌風籠罩的他感覺到了與傳統内功截然不同的恐怖壓迫。
四周的空氣好像在蕩漾着某種狂暴的波動,帶着異常的侵蝕感,讓人無法應對。
‘輻射真氣不可硬接。
’
周寂眉頭微皺,放棄了拿劍匣擋在身前的想法,在掌風逼近的同時,腳尖一踩,整個人倒飛而出。
看起來像是被肖恩一掌拍落崖頂,但肖恩知道,這一掌并未真正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