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蠱蛇就是之前那條遊過來叼走手串的,隻有蠱蛇才能那麼聰慧通人性,你該不會以為什麼樣的蛇都能那麼聰明吧?”侯三爺說着,又朝我努了努嘴:“喏,你看,那條蛇現在就盤在她的馬尾辮上,這種蠱蛇都會一直跟随着苗疆蠱師,寸步不離的。”
我朝着那姑娘的方向看去,借助月光,我看到之前那條蛇果然像是頭繩一樣,就纏在她的馬尾辮上,昂着頭,吐着信子,就像是一個衛兵一樣在守護着自己的主人一般。
也許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那蠱蛇猛然轉過頭看向我,兩隻黃色的蛇瞳在月光的映襯下,反射着幽幽的光芒。
我的目光跟這冰冷的蛇瞳對上,不由得一個激靈,汗毛都跟着豎了起來,也許是之前遭遇鬼蛇在靈魂深處的緣故,我現在看到蛇就感覺有些心裡發慌。
不過這蠱蛇跟我對視了一眼之後,大概是看出我并沒有惡意,隻是好奇,随即就轉過頭去,繼續昂着舌頭朝着山林兩邊不停的觀看,繼續做着自己守衛的工作。
“蠱蛇和蠱蟲都是通人性的,就算不能跟外人心意相通,也是跟蠱師心意相通的,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那就不是合格的蠱師。”侯三爺注意到了我和那條蠱蛇的對視,在一旁解說道。
這個不用侯三爺解釋,我也能理解。
苗疆的蠱師大多都是操控蠱蟲或者蠱蛇對付人,就像剛才那姑娘那樣,随手一招,就可以叫來山林中無數的毒蟲毒蛇,那肯定需要蠱蛇能夠明白她的意圖,如果不能做到如臂使指,那蠱師就沒有什麼戰鬥力了,無法第一時間操控毒蟲毒蛇,那就等于是打遊戲卡機了,指令延遲,等到不卡了,自己也該躺屍等複活了。
現實又不是遊戲,真正的戰鬥時出現無法操控的局面,那就是死路一條,所以做到跟蠱蟲和蠱蛇心意相通,是蠱師必須做到的,不然出山就是找死。
就這樣,我們跟在這姑娘身後,沉默的前行着,很快就爬上了一座小山,來到了山腰處,那裡坐落着一個小山村。
小山村并不算大,有一些還在亮着燈,不過有些房子很明顯已經荒廢了,上面已經爬滿了藤蔓。
那姑娘在村口停下了腳步,轉過身說道:“婆婆不在村子裡住,她一個人住在山頂那邊,你們是先在寨子裡住一夜,還是現在就去山頂找婆婆?”
聽到姑娘這麼說,侯三爺明顯一愣:“她沒有住在寨子裡?為什麼?”
姑娘明顯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話長,你還是見了婆婆之後,自己問她吧。對了,你還沒說現在要直接去山上,還是住在寨子裡。”
“我們過來的路上,接了個委托,有個小夥子死了幾十年了,想要讓家裡人來收斂屍體,我們還是先在寨子裡找到他的父母,把事情處理了再說,可能要忙到後半夜,還是等明天再去拜訪故人吧。”侯三爺想了想,又補充道:“那孩子也挺可憐的,靈魂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不快一點處理的話,就怕趕不上了。”
“有這回事?我怎麼沒聽說過?”那姑娘有些驚訝。
“幾十年前的事情,你那個時候還沒出生,不知道也很正常,再加上這種事情,大多數人是不願提起的,有些事情提起來對家人就是一次傷害,隻要大家彼此關系和諧,沒有人會随意提起這樣的話題,年輕人沒聽過也很正常。”侯三爺笑着解釋道。
侯三爺說的這一點,我深有體會,而且十分的理解。農村的人口結構很簡單,大家住一個村子,都是沾親帶故的,有些事情發生了之後,就會成為一家人不能觸及的傷疤,自然也不會有人沒眼色的故意去提起這個話題。
就像我在外公家村子上生活,村上人幾乎從沒有在我面前說起過我父母的事情,當然,這可能跟我父母的情況比較特殊有關。
不過我還有兩個舅舅已經過世的事情,我也是無意間聽到村民們閑聊起感慨了一句,意識到我還在一旁,就馬上閉嘴不談了。
這種事情在農村都會成為禁忌,不止自家人不願意提起,連鄉裡鄉親也不願意提起,提起來隻會給别人徒增悲傷,也許還會得罪人家,除非是有仇或者天生嘴賤,才會提起這種話題,大部分人都會有意識避開這些話題。
久而久之,這樣的話題就會被遺忘,知情的老年人不願意提起,後面出生的年輕人沒聽過這樣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會有任何的了解。
“啊?!那我找人問問,再帶你們去?”這姑娘第一次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不用,我接到委托的時候就已經取了他的一縷陰氣在身上,他會指引着我們去正确的地方的,姑娘你要是有事情要忙,可以先回去了。”侯三爺笑着說道。
“老先生,我能不能跟着看看?我對你們玄門中人的術法挺好奇的。”那姑娘猶豫了一下,大大方方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當然可以,這也沒什麼好隐瞞的,你想看,就跟着看吧。”侯三爺笑着答應道。
我忍不住開口道:“姑娘,你不是蠱師嗎?這些事情你還會不知道?”
之前見識陰蛇蠱的時候,我聽侯三爺說過,陰蛇蠱是介于陰陽之間的一種生物,所以很難對付。所以在我認知裡,蠱師應該是同樣有着通靈之類的本事的,要不然如何跟陰間的事物進行溝通?又如何操控陰蛇蠱這樣的奇特蠱種?
聽到我的話,那姑娘和侯三爺一起轉過頭,用略顯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明白過來,自己這又是搞錯了,不過這個時候我也已經沒辦法了,隻能硬着頭皮跟那姑娘對視——我是沒底氣跟侯三爺對視的,畢竟這屬于自己學藝不精,沒有好好聽侯三爺講課,但是對眼前這小姑娘,我還是能強撐着不丢份的。
沒想到,大概是以為我的目光是在挑釁,盤在她馬尾辮上的蠱蛇沖着我探出了腦袋,蛇信也開始嘶嘶作響的吞吐着,看那架勢,大有接到命令就要竄上來咬我一口的沖動。
我吓了一跳,趕忙道:“你看好你的那條蛇,我可不想被它咬一口。”
“放心吧,它不會輕易咬人的,除非接到我的命令才會。”那姑娘白了我一眼,繼續道:“我們苗疆的蠱師都是飼養蠱蟲和蠱蛇的,并不懂玄門的那些術法,我們這邊也有一些能溝通陰陽的,不過那不是蠱師,跟我們學的完全不是一樣的,所以我們蠱師是不會玄門那一套的,更不會溝通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