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
此時已經到了後半夜,月光早不如頭半夜的凄冷,光線也沒有那麼清晰了。
這男人的臉,格外的熟悉。
我心頭更加的惡寒,因為此人,不正是王學嗎?
!
前兩天我們才給他撈屍,送他兒子上岸回家,他竟然死在了懸河?
!
而且還死在二叔的撈屍船旁邊?
!
誰殺了他?
!
二叔的臉色更是陰晴不定。
我惶然不安地看向二叔,艱難道:“二叔,怎麼處理?
”
二叔開始沒說話,盯着屍體看了很久。
“有主的屍體,也不能莫名其妙地撈上岸,得讓人去通知王學的老婆,不過這件事情,已經很麻煩了。
”二叔的聲音明顯透着沙啞。
并且二叔也沒有下水去修撈屍船了。
隻是坐在碼頭邊,一個墩子旁側,就那麼盯着屍體一直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來自己的疑惑,說王學是被什麼人害死的?
二叔瞥了我一眼,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那個死倒終究還是上了船的,我本來以為不會有什麼事兒,沒想到,她仇家竟然是王學……”
我心裡頭咯噔一下,神色更是驚疑不定。
“你是說,王學害死了她?
”我瞳孔緊縮道。
當時打撈王學兒子屍體的時候,便有個女屍抓着王學兒子的腳踝。
我們打撈其上船,女屍也上了船,那會兒王學表現得很是激動,将女屍踹下船。
那時候我覺得,王學覺得這女屍拽腳脖子害死了他兒子,才會那樣一副神态表情。
也沒有多想其中更多的細節,之後我們回碼頭,王學的确表現得有些異樣,像是被撞祟。
可他自己都不願意多提,我們更是無法多問,而且死倒的事情本身就得回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現在王學這下場,還有二叔說這番話,差不多已經說清楚了他是怎麼死了的。
否則的話,他怎麼會在懸河裡頭?
好歹王學也是一個有錢的城裡貴人,一般情況下,這種人可不會被什麼仇家謀害……
思緒之間,我心頭也是微涼,不自然道:“那,那個死倒會找到我們不?
”
二叔嗯了一聲,他臉上的疤痕也在痙攣,語氣更是難聽:“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招惹上死倒,還是接二連三,孟家有一個,現在弄死王學的一個,這事兒不管都不行。
”
“那要怎麼管……”我小心詢問。
“伸冤,弄清她怎麼死的,報仇了還不夠,還得給個交代。
”二叔搖了搖頭,說道:“不然的話,這件事兒可沒個頭,我們叔侄兩個,都得折進去。
”
我還想說話,卻欲言又止。
至于怎麼做,我是不曉得了,隻能夠聽二叔來安排。
二叔擺了擺手,說讓我先靠着墩子打個盹兒,等天亮了,還有的忙活。
我本來是疲憊又累,王學死在這裡,卻讓我思緒變得很清晰,哪兒還能打盹兒?
到二叔靠着的墩子另一旁坐下,我是想幹點兒别的,看看陰生九術來消磨時間。
可王學屍體就在這裡,死不瞑目的雙眼盯着我和二叔呢,哪兒睡得下去?
并且時間也過得極度的緩慢。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天空中的月亮,逐漸隐沒在了黑夜之中。
黑暗,忽而變得濃郁了很多,仿佛那一瞬間都伸手不見五指。
其實黎明前的那一刻,夜色才最為漆黑。
耳邊有隐約的雞鳴聲響起,再過了可能一刻鐘左右,碼頭上就開始來人了。
二叔不再坐着,而是站了起來。
這個點出來的,都是老漁民。
見了二叔都打招呼,喊劉老倌。
二叔不回應他們。
開始那幾個,還沒反應過來,自顧自上了自己的船,接着便是被吓得大吼一聲,驚疑不定的看着撈屍船旁邊的水面。
膽子小的,就躲在漁船上看,有一些膽子大的,就湊到了二叔旁邊。
甚至還來問二叔是啥情況,碼頭上怎麼都淹死人了?
二叔還是不說話。
而他不開口,我就更不曉得怎麼開口了,隻能在他身邊杵着不講話。
随着天色變得更亮,碼頭上的人就更多。
這些人全部都圍在碼頭前,連工都不開了,全部都在交頭接耳。
我隐約能聽得出來,他們都是在議論人是怎麼死的。
也有人認出來了王學,能說道的就更多了。
二叔忽然扭過頭,他沖着人群裡面吼了一嗓子,喊了聲黃七。
我被驚了一下,人群也被擠着晃動不止。
很快,從人群中就擠出來一個人到了我們跟前。
這不正是之前給我們跑腿兒的那個小厮麼?
我現在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做黃七。
“劉……劉老倌,我在……”黃七明顯也透着不安和茫然,眼神一直瞟着水面。
“你跑一趟,去通知王學他老婆,王學沒了,這事兒得撈屍,腿腳麻利點,再給我搞兩瓶老白幹。
”
“對了,别忘了喊王學他老婆,搞一隻公雞來。
”
二叔摸出來一塊錢,拍到了黃七兇口。
黃七趕緊擡手去接,拿穩了錢,他重重地點點頭,道:“這就去辦!
”
他快速轉身,擠開了擁擠的人群,消失在我視線中。
二叔微眯着眼睛,他橫着掃了碼頭上的人一眼,語氣不怎麼好聽。
“今兒個都不幹活了嗎?
每天懸河死多少人?
哪個沒見過幾個溺死的屍體。
”
“還不趕緊去打漁,賺不到錢回去,婆娘都要爬了别個的炕頭!
”二叔這一嗓子,其實沒起多大作用,人群還是沒散,擠着一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