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
上官雲飛欲言又止,牙齒咬得格格直響,終于一步步的退開,隻用眼神複雜的看了蘇留的一眼,有不甘,有憤怒,更多的卻是無奈。
蘇留撫掌笑道:“傳言神槍會上官鼎槍法雄魁猖魏第一,隻看方才的那一槍,分明是已經修得人槍相合的妙旨,确實擔得起“猖魏第一槍”一稱,對于槍道,某恰好略知,不如切磋一二?“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上官鼎訝然看了蘇留一眼,适才試探性的一記交手,叫他對蘇留有了一個大緻的了解,若說輕功、刀法、拳掌功夫,他自是許蘇留為高,但是槍法一道,他有絕對的信心擊敗蘇留。
此時他神情漸漸的冷肅起來,伸手一招,神槍會裡便有兩個壯士猛漢擡他的槍來。
兩人步履維艱,走到跟前,便已經汗如雨下。
蘇留亦是首次得見這般奇異的長槍。
隻是尋常的長槍模樣,隻是較之尋常長槍略粗些,槍身有碗口大小,兩個巨力壯漢都勉強擡動的長槍,落在上官鼎的手裡,卻化作了一件回轉自如的神器。
“我這一杆長槍,是東冥玄鐵所鑄,重一百三十九斤,叫做吐霧盤虎赤金槍,又換做虎癡,地榜之上,正列名二十七。”
蘇留微微點頭,他這長槍竟有這等神力,确也當得起虎癡之名。
上官鼎單手持槍,槍尖斜指地面,道一個“請”字,便自凝勢,準備出手。
蘇留張手一攝,林兮會意,在馬車車廂内取出一截金槍,淩空擲來,神槍會裡有人破口大罵林兮暗算害人,卻不知是蘇留為避免太過驚世駭俗,當着衆人的面自虛無之間摸出金槍,便事前将兵器藏在車廂之内。
霸王槍落在了手中,仿佛有一股豪烈情意在人槍之間流轉,蘇留舒眉大笑,道:“此槍名為霸王。”
霸王金槍在他的手裡遙遙一點,直指長天,槍尖金燦燦的,奪目絢神。
“當真是好槍!”
上官鼎臉色陡然一變,變得凝重無比,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來,這一杆看似尋常的赤金長槍,其實是飽飲過人皿的暴戾神兵,内中殺機之盛,超乎人想象,他也不敢确信究竟有多少人曾經死在這一杆金槍之下。
兩人對身而立,氣氛無形之後有些凝結。
此時身處的是神槍山莊前門,也是寬闊空地,之下便是數百級台階,神槍會弟子從台階如潮水般退下之後,一個個凝神靜息,隻餘空地,足叫兩人分出個勝負。
“請宮主接我一槍!”
上官鼎并未叫蘇留等待太久,這便低嘯一聲,手腕抖一個槍花,槍尖點顫,陡然如花綻放,當空嘯聚了數個明晃晃的槍尖,虎癡神槍猛然爆發出了一聲狂虎咆哮,那數個槍尖凝就的漩渦便朝着蘇留極速落來。
上官鼎手裡的虎癡神槍,重達一百三十九斤,兩個大漢擡槍出來,已叫蘇留吃驚,此時槍身上附着的氣勁之沉猛,可想而知,與上官鼎的外表也是截然相反。
淡如金紙的内勁催使之處,虎癡神槍竟真似化作了一隻斑斓猛虎,槍尖鎏金刻紋便是雄虎爪牙,那爪牙金燦燦的,如絢日一般。
蘇留巋然不動,内心深處,其實也在暗自贊歎。上官鼎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其實内勁走的是狂霸剛猛的路數,單這嘯聚風雲的一槍,便有資格擔得起“神槍無敵”這一稱呼。
不過這種感慨隻是上官鼎擡槍起手的一瞬間在蘇留的心裡浮現,轉瞬即逝,下一刻蘇留目中紫金之氣一閃,天子望氣将虎癡神槍的變幻看的分明。
擡手亦是一槍。
一槍霸王臨世,槍身抽裂了空氣,發出嗡嗡的裂空之響,那猙獰舞爪的斑斓猛虎給霸王絕烈的一槍徹底擊潰。
數聲暴響之後,上官鼎當機立斷,一槍不中,身子掠退,左手裹住了虎癡槍尾,右手按在了虎癡前端,雙臂挾身使槍,居然并不直擊,雙手竟似可以反擰一般,身子淩空一翻,繞着長槍倒翻了一周,變成了頭頂在下,雙足在上,以自上而下之勢向蘇留天頂刺來。
他好快的出手!
幾乎是同時,蘇留雙眉一挑,身形微微後移,卻有突地前掠,這一下挪轉頗為玄妙,不合常理,幾乎便有前後易位的視覺效果。
上官鼎這第二槍,變化的如行雲流水一般自然,幾乎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因勢導利,立時發出,叫人神為之奪,根本反應不及。
蘇留身法一讓,如風中拂柳,無所定形,忽然間,卻又陡然定住,說不出的怪異,挺槍直立,當此疾若崩雷的爆烈一槍,他竟然不退反進,身子直往槍尖上送去。
上官鼎臉色自信的笑意卻有些凝固了,第一槍是至剛至猛的路數,這一槍便是千萬般槍法要訣的變幻,或挑或刺,無不是精深奧妙至極,全部刺向蘇留周身要害之處,此時蘇留臉上懸着的淡然微笑他自然也懂的其中意思,那是自信從容的味道。
接着,在千萬點槍尖之中,霸王槍如同臂使,神乎其神的捉住了虎癡神槍的槍尖。
铮!
一聲尖銳金鐵之響,槍尖對上了槍尖,便如針鋒對麥芒。
這也是兩人真力試探對撼的過程。
雙槍交接之後,上官鼎便覺得自己手腕似乎被一團柔雲裹挾,又突地一沉,仿佛有一座山嶽凝在自己的手上,而自己的内勁卻仿佛泥牛入海,傳了出去,卻在無聲息。
他臉色淡淡的金氣越發的濃郁,真力直過十二重樓,運使到了極緻,一連架住了蘇留雄渾無匹的真力一十三波侵襲。
兩人槍尖對上,身形卻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巨力凝在空中,發出了“啵”的一聲氣流轟響。
長槍倏地分開。
蘇留與上官鼎即時提勁往後掠退,各自挺槍,穩穩的站在了那兩尊丈餘高的石獅子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