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汐月聽皇帝提起生父,眼瞳猛地一縮。
她輕咬着唇,不等皇帝再次開口,已上前一步,端正跪在地上,請命道:
“既然陛下已詳民女來曆,也請陛下恕民女僭越,想求陛下一句話。
”
順德帝眼中的興味越加濃厚,陳炎聞言的一瞬也如被雷擊,猛地轉頭,緊盯着蘇汐月,像是在用眼神,制止她之後要做的事。
可,蘇汐月卻對這些都恍若未見般,隻繼續筆挺的跪在地上,直視着眼前,手握天下蒼生的生殺大權的老者,等待對方接下來的回應。
“呵呵,你說。
”
老者的态度,随意的實在與氣氛不搭,輕松自在的好像與兩個小輩品茶。
可無論是一直沒表情的陳炎,還是堅定倔強的蘇汐月,都沒因此而松口氣。
甚至,陳炎在聽到這話的瞬間,眉頭忽地就結成了個死結。
“蘇汐月……”
“老五,朕沒讓你開口。
”
陳炎隻來的極喊出蘇汐月的名字,後面的話就都被順德帝冷聲截斷,都堵在了喉嚨裡。
蘇汐月擡眸,安撫的沖陳炎笑了笑,就轉頭直視上首,毫不避忌的與帝王那雙看不到底的,已略有些渾濁的眼眸正面相對。
“陛下可覺得,今日若無這塊沉香木,以及我調配的香料,就難逃這一劫?
”
順德帝聞言,不僅絲毫沒覺的受到冒犯,還笑出了聲,且手中把玩木塊的動作也沒停一瞬。
“呵,這話沒說錯。
今日若無你救駕,朕命危矣。
那麼,你想要些什麼?
”
蘇汐月目光不躲不避,甚至其中連一絲驚喜都找不到。
這一幕,才讓上首一直笑呵呵的帝王,微微頓了一下手中的把玩動作,并目光間或往陳炎方向一掃。
幾乎在皇帝話音落地之時,蘇汐月就已揚聲道:
“民女不求其他,隻願用此微薄功勞,換往日一事,真相大白。
”
順德帝微微眯了眯眼,臉上笑意已散的一幹二淨。
“哦,往日的何事?
”
蘇汐月铿锵道:
“民女生父蒙冤被免職後,又莫名被人殺害。
民女隻求,将此事真相查清,大白于天下。
”
話音落地,室内驟然冰寒肆溢出,讓人如墜冰窟。
上首卻傳來帝王的輕笑。
“呵呵,這話,是誰教你,或慫恿着你說的?
”
這一瞬,蘇汐月隻覺身上如負着千重大山,直壓的她想喘息低頭。
可從始至終,蘇汐月僅僅隻是屏息了一瞬後,就已再次開口。
“回陛下,這是民女的夙願,并未受任何人指使與挑唆。
”
“哦,那你說說,當初三司會審,順天府與六扇門傾全力搜查定案的事,究竟還有何真相可讓你這般孜孜以求,執着追索?
當時,你還小呢。
”
順德帝的話,初聽起來似乎就像慈祥的長輩,在耐心勸說晚輩懂事曉禮,可那看向陳炎的目光,卻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蘇汐月在看到那雙昏黃的雙眼中,透出的銳芒的一瞬,心底猛地一揪。
糟了,這件事竟是将陳炎徹底卷進來了。
可如今,事已至此,早已是騎虎難下的境況。
後背被冷汗浸透,不知何處透入的一縷輕風拂過,蘇汐月都難忍一陣寒顫。
她默默咬唇,開口時仍氣勢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