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閱棠苑,燈火通明,注定無眠。
唐萬霆嗜收藏如命,今晚卻在盛怒之下,摔了好幾個價值百萬的古董花瓶。
頃刻間,千萬瓷器淪為一地狼藉!
三位太太表情僵硬地站在唐萬霆面前,楚柔慌得緊緊拉住柳敏之的手,江簌簌心裡也是七上八下。
“原來……你們都知道……”
唐萬霆渾身顫栗,翻滾沸騰的怒火在靜脈中不斷膨脹,“你們全都知道……瞞了我三年……整整三年?!”
“萬霆,我們瞞着你,也是不希望你難過,傷心。”
柳敏之強自鎮定,低聲開口:“你的身體,這幾年一直不太好。尤其是這樣的刺激……更是萬萬受不得。”
“哈哈……哈哈哈……”
唐萬霆高岸的身軀打了個晃,指着她們滿目怒焰地失笑,“你們,讨好我的法子,就是讓我整整三年都不知道俏俏和沈驚覺那個狗東西結了婚?
她連身子都被人毀了,你們也瞞着我這個親爹?這就是你口口聲聲說的……為我好?!”
“萬霆!你不要誤會,二姐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楚柔含着淚想為柳敏之解釋,卻被老萬厲聲打斷,“呵呵……果然啊,終究不是親媽,怎麼可能真的心疼俏俏呢?你們平時當着我的面兒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全特麼是逢場作戲吧?
不是從你們肚子裡出來的,你們怎麼可能真的愛惜她!”
“唐萬霆!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江簌簌怒瞪着狹長的眸擋在她們前面,卻被柳敏之及時拉住,“連我都跟了你快二十年了,二姐和三姐來唐家的日子更久!就算是裝,一年兩年好說,誰能一裝裝一二十年啊?!
俏俏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你以為我們不心疼嗎?!我們當時知道這件事……比你心疼一萬倍!”
說着,江簌簌竟然淚如雨下,把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唐萬霆。
要知道,這位鐵皿江湖女兒幾乎沒流過眼淚,哪怕當年為救唐萬霆身中兩槍險些喪命,她也隻流過皿,沒流過淚。
此刻,卻悲傷難捱,哭成了淚人,“當時俏俏出了事……怕被你,被沈家查到,躲在盛京的一家小醫院整整休養了一個月。
那一個月裡,是我們三個輪流陪伴照顧着她。為了治好她的病,二姐甚至回到柳家,跪在門口求柳家老爺子出山為俏俏醫治。”
唐萬霆瞳孔驟然一縮,心尖緊緊揪起。
他了解柳敏之,也知道她已經和柳氏斷絕了關系,又素來孤高自許,目下無塵。
可為了俏俏,她竟然能給柳氏的人跪下。那是要何等的氣魄,當下的心情,怕是比殺了她更難受。
“我們……也知道瞞着不對。可當時除了幫俏俏隐瞞,我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楚柔也忍不住潸然淚下,“萬霆……現在你發脾氣有什麼用呢?就算你把我們都攆走,俏俏失去的……也彌補不回來了。”
“怎麼就彌補不了?!我不信!”
一聲怒吼打碎了沉重的氛圍。
唐栩瞪着通紅的眼睛殺氣騰騰地沖了進來,唐樾緊随在他身後,生怕向來氣盛的二弟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
“我可以辭職,不幹了!我就帶俏俏全世界地尋醫問藥,我帶俏俏去治病!”
唐栩眼睛猩紅帶淚,寫滿了心痛與不甘,“我就不信……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我就不信不能讓俏俏的身體複原!”
“阿栩,不要沖動!”
唐樾用力按住他顫抖的肩,“檢察官是你畢生為之奮鬥的理想,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能說放棄就放棄了!”
“可是俏俏……”
“我,和太太們,都會給俏俏想辦法。還有六妹和妹夫,他們位高權重,在外國有自己的人脈網,可能會給俏俏找到比咱們這邊更好的醫生。
俏俏會好起來的,一定會。”
唐樾強忍悲痛,可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已然哽咽。
“那我能做什麼……我能做什麼……”
唐栩慌了神,他活了三十年,這輩子沒這麼慌過,原地踱步,自言自語。
“好,那我就去廢了沈驚覺吧!”
說着就要往外跑,卻被唐樾死死攔住。
“夠了!你們夠了!”
沙啞破碎的聲音刺中了每個人的心髒。
衆人擡頭,隻見唐俏兒僵硬地伫立在旋轉樓梯的半腰處,原本柔光若膩的面靥皿色褪盡,不複往日靈動的生機。
看在眼裡,誰不疼在心上。
“三年了,事情都過去快三年了!我早就不在乎了!你們為什麼還要一遍遍提,為什麼還要不停地說!”
唐俏兒杏眸一片憤怒的猩紅,幾乎歇斯裡地,“女人非要生孩子嗎?我唐俏兒沒孩子就不能活了嗎?!
我不喜歡孩子……我讨厭孩子!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孩子從來都沒有!我不許你們再找驚覺的麻煩,孩子沒了這件事跟他無關!那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