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起駭人聽聞的綁架案,是沈氏誰都不願提及的過去。
當年,沈氏少爺雙雙被全國有名的綁匪集團綁架,關在深山老林,一個蟑螂老鼠遍地的廢舊倉庫裡,并向沈氏父子索要巨額贖金。
沈驚覺記不得被關了幾天,那裡肮髒、潮濕、惡臭,看不到日升日落。
年幼的他每天都被打罵,怕他們逃跑三天才喂一頓飯,活得生不如死。
後來,是他的大哥,年長他四歲的沈驚蟄找到機會拼命拖住了放風的綁匪,沈驚覺才有一線逃出去的機會!
在樹林裡,他跌跌撞撞,連頭都沒敢回地狂奔了不知多久,終于體力不支,從山坡上滾落下去。
好在,他被上山打蛇的好心獵戶救回去,醒來後他立刻與警方取得聯絡,這才提供了綁匪的線索,并活着回到了沈家。
而沈驚蟄就沒那麼幸運了。
窮兇極惡的綁匪暴怒之下将他打得遍體鱗傷,又把他關進狹窄逼仄的集裝箱内,整整五天不給吃喝。堂堂沈家大少爺,靠喝自己的尿才死扛了過來。
又過三天,綁匪拿到巨額贖金後,将沈驚蟄扒光了衣服,五花大綁地丢在了觀潮莊園的大門外,然後光天化日,堂而皇之地嚣張離去!
而沈驚蟄也因在被毆打過程中傷及髒器,加上被囚禁在密封空間裡太久嚴重缺氧,導緻體内各器官都出現了早衰的現象。當時光是每日花在治療和住院上的費用,就高達五十多萬!
可以說,這些年,大少爺的命就是靠錢在吊着。
這件事,是整個沈家,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
正因如此,沈驚覺才會覺得自己對兄長有莫大的虧欠。
也是因為這樣,向來嚴厲苛刻的沈光景才會對長子極其偏愛,對沈驚覺心懷芥蒂。
“可現在繼承人是您了,他就不該插手啊!”
韓羨依舊憤懑不平,“那次您沒出面,集團股東高層已經對您有意見了,他那個節點跳出來代替您做決策,還達成了合作,現在集團裡多處了許多支持大少爺的聲音,連沈董最近跟他的聯系也頻繁了。
沈總,我知道您重情重義,可是咱們沈氏不是少夫人他們唐家,皿脈親情在權勢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這些年您怎麼走過來的,您自己比誰都清楚!
就算大少爺當年救了您,就算當年他對您不錯,可您倆到底不是一個媽生的,他又是長子。十幾年過去了,您就能保證他沒有異心?對沈氏沒有謀算?!”
韓羨唾沫星子滿天飛,真是操心操爛了肺。
沈驚覺呼吸凝滞在兇口,眸色一片沉郁。
“還有一點,您真的就不覺得吊詭嗎?”
韓羨繼續飛沫,關鍵時刻腦子很在線,“滿嘴的淡泊名利,不谙世事,但咱們這邊和J集團合作的事,他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這說明啥?這說明他這些年就沒安分過,他一直在監視您、監視沈氏的情況!
不僅如此,那天開會,遠程視頻裡大少爺竟然就和J集團的董事長坐在一起!他明顯就是早就安排好了,早就暗中運作了!”
聽言,沈驚覺不露聲色,星眸卻幽深了幾分。
“沈總,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您必須要留個心眼兒,小心家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阿羨。如果,我是說,如果。”
沈驚覺睫羽輕顫,“如果有一天,沈驚蟄的身體痊愈了,從M國回到了盛京,并有了想繼承家業,奪回總裁職位的想法。
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要把我現在擁有的,拱手相讓嗎?”
“他想要就要啊?!憑什麼!”
沈驚覺這話代入感太強了,韓羨拳頭已經硬了,“沒有您哪兒有沈氏集團今天的風光!您為了集團嘔心瀝皿,身子都要熬垮了,下工地親自視察項目還險些出意外丢了性命!甜頭還沒嘗到幾天,他就要回來搶您的憑什麼啊?!
他有沈董撐腰又怎樣?您有沈老先生的寵愛,咱們也不差!兒子再牛逼也要聽老子的!”
“什麼兒子老子,繞口令呢?”
唐俏兒嬌俏動聽的聲音傳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沈驚覺眉宇一沉,向韓羨打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換上溫柔的笑意。
唐俏兒已經走了進來,端着的拖盤上放了兩杯茶,“聊什麼呢叽叽喳喳的,韓秘書情緒好激動啊。”
“沒什麼,他看到街邊倆狗打架都容易激動,年輕氣盛。”
沈驚覺立刻起身迎上去,從唐俏兒手中接過拖盤,嗓音低啞,“這麼客氣幹什麼,拿我當客人,嗯?”
“是怕你們聊個不停,口會渴啊。”唐俏兒無奈地蹙眉淺笑。
“親一下,比喝水解渴。”
男人眸色一深,旁若無人地吻上小女人的唇瓣,濃稠的愛意快要從眼底傾瀉而出。
韓羨老臉通紅,趕緊非禮勿視。
唐俏兒心髒像小鹿亂撞,在沈驚覺差點就要撬開她齒關的刹那,忙輕輕搡開了他,“我……我是來說正經話的,你能不能正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