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假千金之謎
縣令府不說富麗堂皇,卻也高雅精緻,亭台樓閣應有盡有。
原主的閨房還留着,獨一座院子,出嫁後也能住。
不過縣令說了,必須是夫妻兩人一起回來住,否則原主會被趕出去。
然而原主極其厭惡屠沉這個“醜八怪瘸子”,覺得連跟他走在一起都丢人現眼,所以從不帶他回來住。
屠沉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絕不主動踏足縣令府,更别提入住。
兩人剛到院子裡,就有婢女出現,讓姑爺先在廳裡喝茶,二小姐去見老爺。
聽聞此,樊梨梨眼淚都要飙出來了。
她怕自己演技不過關,讓縣令看出端倪了怎麼辦?
“屠,屠沉,”她淚汪汪地拽着屠沉的衣袖,小臉上滿是惶恐,“你陪我去見爹吧,我怕。”
婢女滿腦子問号。
小姐,那是你養父,十多年的父女情,你怕個屁?
還有,小姐,你以前不是最煩姑爺了嗎,看一眼都嫌惡心的那種,怎麼突然就嬌滴滴地依賴人家了?
注意到婢女古怪的目光,屠沉掃了樊梨梨一眼,最終語氣微沉,無奈應承:“嗯。”m.zX.
樊梨梨這才喜上眉梢,不等婢女帶路就往院外去。
她沒走幾步,就被屠沉拎着後頸,輕輕拽回來,指指一旁,“這邊。”
“……哈哈哈,好久沒回來,差點忘記路了,哈哈哈。”
屠沉:“……”
本來不尴尬,被樊梨梨這麼一笑,他也覺得尴尬起來。
偏廳裡,一氣質沉穩,斯文儒雅的中年人正喝茶。
見女兒女婿一同進來,樊縣令眉頭一揚。
今天這是轉了性了?
屠沉腿長,步伐又邁得快,很快就把樊梨梨甩在身後。
樊梨梨拎着裙擺小跑起來,才勉強追上他。
到了偏廳,屠沉率先朝樊縣令拱手,卻沒開口叫人。
受到屠沉眼神示意,樊梨梨低着頭,怯怯道:“女兒,拜見爹爹。”
完蛋,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行禮!
好在樊縣令也習慣養女那張揚跋扈,不通禮節的作風,擺擺手讓二人坐下。
屠沉往椅子上一坐,樊梨梨踏着小碎步追上去,非要跟人擠在一起,躲在屠沉身後。
樊縣令頗為意外,眼神在二人之間掃視。
且不說養女性子轉變不少,怎麼這原本像仇人一般的夫妻倆,今天突然黏在了一起?
難不成,是怕他興師問罪?
樊縣令心裡有了主意,笑呵呵道:“姑爺,我這女兒最近,沒給你惹麻煩吧?”
屠沉臉色依舊深沉陰鸷,淡淡道:“有或沒有,瞞不過縣老爺眼睛。”
他語中帶刺,樊縣令卻不以為意。
的确,樊縣令就是知道,自家養女卷了錢财跟一小白臉私奔,卻被抛棄,而後羞憤跳河,擔心屠家薄待養女,才特地将人叫回來。
原主雖不是他親生,卻是他養了十多年的女兒,怎麼也不能說丢就丢。
他笑道:“屠家姑爺用不着義憤填膺,丢失的東西,我給你們補回來就是,切莫為了一點小事傷了夫妻和氣。”
說罷,他拍拍手,管家送來一個用紅布蓋着的盤子。
盤子底下,是一錠錠銀子。
屠沉看都沒看一眼,生硬道:“不必。”
管家又把盤子端到樊梨梨面前,樊梨梨那叫一個心癢難耐,可轉頭看看屠沉,便失望地垂下頭去,不敢擅自接下銀子。
樊縣令将養女的表情盡收眼底,隻覺得奇怪。
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
換做往常,不該先跳起來對夫婿又打又罵,羞辱他是假清高真窮鬼,然後搶着收下銀子?
今日這膽小的病貓樣,莫不是被屠家打過一頓?
養女自幼體弱多病,哪能被人這麼折騰?
思及此,樊縣令眼神一寒,正欲興師問罪,卻又克制下來。
養女的脾氣秉性,他再清楚不過。他舍不得放手教育,就該由她被夫婿調教,隻要不過火,他總能為她撐腰。
否則哪天他不在了,養女的日子隻會更難過。
“好吧,既然你們夫妻二人執意如此,我就不強求了。”樊縣令說完,又對屠沉道:“姑爺還在碼頭做苦工?不如來縣衙……”
“多謝,不用。”屠沉冷冰冰地回絕。
樊縣令知道他的脾氣有多倔,也懶得再勸,隻讓廚房将席面布上,他要跟姑爺開懷痛飲。
樊梨梨暗暗松了一口氣。
要說這世上最了解原主的,樊縣令鐵定算一個。
她生怕在樊縣令面前露馬腳,連話都不敢多說,幸好樊縣令一門心思鋪在如何安撫姑爺上,沒多理會她。
三人正要用膳,門房匆匆來報,大小姐回來了。
樊縣令眼神微閃,瞅瞅樊梨梨,卻看她神色如常。
怪哉怪哉,往常不該跳腳大罵,要去跟大小姐拼命嗎?
屠沉站起身,拱手道:“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樊縣令也不願兩個女兒起沖突,便道:“好好,你們先回去。爹給你們備了禮,你們且帶回去,替我拿給親家公親家母。”
屠沉再一躬身,帶樊梨梨離去。
兩人特地從偏門走,樊梨梨回頭一看,好些下人簇擁着一對男女,正往偏廳去。
因隔得遠,看不清男女面容,但如果沒猜錯,那女子應該就是樊縣令的親生女兒,樊皎玉。
記憶裡,真假千金之事,離奇曲折得很。
簡單說,當年縣令夫人和原主親娘,一個上山禮佛,一個上山種地,回程途中同時遇上暴雨,便在破廟裡避雨。
偏偏兩人又都受驚,一齊生産。
當夜電閃雷鳴,風雨交迫,兩個女嬰呱呱墜地,本是天大的好事,卻因山洪爆發,逃亡時在慌亂中抱錯了,縣令夫人也因大出皿而亡。
等縣令來尋,隻有夫人的屍首,和被奴婢們保護着的原主樊梨梨。
縣令悲痛欲絕,将女兒帶回去,悉心照料,寵護了十幾年,感情深厚。
直到去年,原主親娘帶樊皎玉找上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
原來當年,她自知抱錯了嬰孩,卻因為縣令夫人已死,沒人能察覺,想着自己女兒能去縣令府享福,索性将錯就錯。
她把真正的千金帶回家受罪,卻讓假千金在縣令府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