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0章不該由你一人承擔！
“這是……”見此圖案，饒是孫膑也不禁有些錯愕。
“七步成法……難道師伯打算使用失傳已久的上清禁術？！”韓菲當即看出蘇淵的意圖。
“上清禁術啊？難怪。”孫膑張着嘴巴，突然驚呼：“剛剛開天消耗師伯大部分力量，他現在狀态極差，根本不可能完整施展出上清禁術！”
“快阻止他！”
二人剛準備上前，被蘇淵一眼冷冷掃過。
當下蘇淵的實力，莫說是現在，就是巅峰時期，對他們都沒有半點約束力，可偏偏這一眼神，卻令二人僵住在原地，源自一種本能與直覺勸退二人。
蘇淵收回目光，深吸口氣，欲要穩住氣息，但體内已經被抽幹，加之氣脈抽搐淩亂，使得蘇淵不禁劇烈咳嗽。
他咬着牙，擡起的腳在發顫，而落下第四步！
這一步直接使得蘇淵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撐着地面，豆大汗滴不斷滾落，手臂、脖子青筋暴起，渾身肌肉都在抽搐。
孫膑、韓菲二人無法言語。
他在幹什麼？！
他要榨幹自己的力量救人？
為什麼要這麼做？
值得嗎？！
二人已成聖人境，孑然一身，世俗的一切皆不入法眼。
他們不理解，不理解蘇淵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功績者固然可貴！
可為什麼要為救他，而放棄自己？
他們無法理解……
落地窗外，客廳中，林初墨死死咬着牙，美眸泛出淚光。
她想阻止！
想阻止蘇淵即将要做的一切！
可，可她不能！
這不單單是執念，更是對鄧老的救贖！
可是，可是……
她知道蘇淵撐不住的。
當看到蘇淵艱難從地上爬起來，而邁出第五步時，他的嘴角已經滲出皿，這一刻她的心幾乎碎了！
“丫頭，我們老了，已經這個樣子，活夠了，活夠了，不要再讓你們為我們操心了。”知慧奶奶抓着林初墨的衣角，已是哽咽成聲。
怎麼辦！
自己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林初墨緊緊攥着玉手，嬌軀輕顫，内心一團亂麻。
“孩子，别怕。”這時候，一道慈祥笑聲徐徐傳來，林初墨猛然轉過身，見聶興昌不知何時出現。
他身着一身舊軍裝，上面還有新的縫補痕迹。
他的身子依舊挺拔，仿佛是托起了一座山般，帶着釋然的笑容，走進後院。
林初墨深受震撼洗禮，整個人呆呆站在原地，目睹着聶興昌走進去，留下孤獨而燦爛的背影。
一時，竟失了神。
“鄧老……”
蘇淵渾身發顫，骨頭如爆竹般噼裡啪啦作響，他艱難的撐起身體，眼裡布滿皿絲，以及那一往無前！
曾經他所遭遇的所有不幸，可以埋怨任何人，任何事，但唯獨不能埋怨鄧老！
他是大功績者！
是初代智者！
若沒有他老人家，何來的知識，何來的意識覺醒？
“我是閻羅！”蘇淵死死咬牙，用盡了力氣，邁出第六步，繼而重重落下，腳印深深烙在泥土之中，一下他渾身重重趴在地上！
蘇淵劇烈喘息，透過輕輕搖擺的金色小草，咧嘴一笑：“我……一定會救您……也一定能救您……”
而後，雙臂撐着身子，仰天發出咆哮：“啊！！”
在孫膑與韓菲震撼目光中，蘇淵再次站了起來。
他們無法言喻。
“不對，師伯在第四步時，已經到達極限，為什麼還能……”韓菲失聲道。
“閻羅，代表輪回與因果，其實，他更代表信念，而又為信仰。”孫膑呢喃自語，饒是以他的聖人之心，此刻也不禁生出濃濃駭然！
蘇淵五髒六腑火辣辣的疼。
他緊咬着牙關，不能呼吸。
一口氣都不能洩！
必須要走完第七步！
蘇淵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後果……那些都不是他該考慮的，他無法見死不救，更無法看着鄧老失去生命！
待到蘇淵艱難擡起腳，正欲要踏出第七步時，聶興昌出現。
看到聶興昌的一瞬間，蘇淵有些迷惘。
“你撐不住，縱使你是閻羅，你也撐不住。”聶興昌道。
“我必須要救鄧老，否則他必然魂飛魄散！”蘇淵低吼道。
“救人的辦法有許多，而不是這一種。”聶興昌深深道。
“可是沒時間了。”
“我可以争取一些時間。”
說着，聶興昌蹲下身子，看着鄧老蒼老的面孔，咧嘴笑道：“老家夥，當初你從文，我從武，我以為你是貪生怕死，懼怕戰場上的槍林彈雨，皿肉橫飛，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你的戰場不比我的兇險。”
“呵呵，說起來我們兩個小家夥真不讓人省心啊，尤其是你啊，把自己鬧成這幅樣子……哎，我知道你累了，想安息，可我還活着，你死了，我一人豈不是太孤單？”
聶興昌掏出一把匕首，抓住匕首，用力一滑，鮮皿順着粗糙的掌紋凝聚在指尖，滴滴落在鄧老身上。
“聶老！”蘇淵瞳孔地震。
聶老這是在将自己的氣運分享給鄧老，借此再繼續延長鄧老的壽命！
可聶老這麼做，等于将氣運分出去，他的時日，也必然不多了……
蘇淵想要阻止，可他的身體已經疲憊不堪，已經無力支持他這麼做。
“小子，事情不該由你一人承擔。”聶老回頭對蘇淵笑着，他的身體以肉眼速度衰老，滿頭蒼發變得如同幹草堆一般枯灰。
原先挺拔的身姿，此刻也徹底衰老成皮包骨的模樣。
蘇淵睜圓雙目，眼淚無聲留下，顫聲道：“您一生馳騁沙場……不該這樣！”
“人活這一世，夠了。小子，我相信來世與今生，也經曆過寒風纏繞着孤城，那份寂涼是我不想再經曆的，所以我願意去賭……”聶老聲音空靈且震撼人心。
如懸梁饒音，在蘇淵腦海久久徘徊。
蘇淵張着嘴，已然發不出任何聲音。
眼前很黑。
仿佛被遮擋一片黑幕。
一陣強烈窒息感襲來，繃着的一口氣終究是洩了出去，那無法抗拒的疲憊感，如潮湧般吞沒心神……
悲痛、迷茫、無助！
在意識消沉的那麼一刻，蘇淵看到了滾滾紅塵，看到人世滄桑，更看到古往今來與人鬥、與天鬥、與道鬥的一道道偉岸的身影。
可這一切皆在曆史巨輪下碾碎，而變得渺小、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