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她一個人形單影隻回到浴室。
熱氣騰騰的熱水驅散了她的寒冷,她揉了揉紅腫的眼睛走到一個房間,推開門,裝修溫馨的兒童房出現在她眼前。
她輕輕撥動着搖鈴,八音盒的純音樂在房間裡響起,房間的燈光暈黃一片,明明是溫馨之極的場面,蘇清予淚水止不住的狂流。
也許這就是她的報應,是她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所以老天要奪走她的生命。
蘇清予爬上一米二長的嬰兒床,将自己全身蜷縮成一個小蝦米的形狀,左眼的眼淚流到右眼,繼而從臉頰滑落,将身下的嬰兒毯子潤濕。
她死死抱着一個玩偶口中喃喃念叨:“對不起,寶寶,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别怕,媽媽很快就來陪你。”
孩子死後她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像是一朵嬌豔的花日漸枯萎。
她看着那化不開的黑夜心想隻要給父親留下這筆錢,她就可以去找自己的寶寶了。
翌日清晨,天還沒有亮蘇清予已經穿戴整齊,低頭看着結婚證上自己笑容滿滿的臉。
一轉眼,也就是三年的時間。
她特地做了養胃的早餐,雖然活不了多久,她也想盡可能多活一段時間照顧爸爸。
蘇清予剛要出門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蘇小姐,蘇先生突然心髒病發作,已經送去急救了。”
“我馬上過來!”
蘇清予第一時間趕去了醫院,手術還沒有結束,蘇清予等在手術室門外,雙手合十,她已經失去了一切,唯一的希望就是爸爸能好好的活着。
一旁的護士遞過來一疊單子,“蘇小姐,這是剛剛您父親突然出事,我們緊急治療以及手術的費用。”
蘇清予看了一眼明細,竟然高達十幾萬。
父親日常的療養費用一個月就要五萬,她做了三份工作才勉強持平,剛剛交完這個月的住院費用,卡上隻剩五千塊,哪裡夠手術費?
蘇清予隻得撥通了厲霆琛的電話,對方的聲音透着冷意:“人呢?我等你半小時了。”
“我這邊出了點急事走不開。”
“蘇清予,好玩嗎?”厲霆琛冷冷一笑,“我就說你怎麼突然轉了性子,編這樣蹩腳的謊言,你拿我當傻子?”
這男人居然以為她在說謊,蘇清予解釋道:“我沒有騙你,過去是我不甘心,覺得你是有苦衷才這麼對我的,但我現在看清楚了,這樣的婚約早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我心甘情願和你離婚,我沒來是我爸的心髒病發作要動手術......”
“他死了嗎?”厲霆琛問道,蘇清予覺得怪怪的,哪有人會這麼說話的?
“沒有,正在搶救中,厲霆琛,手術費要十幾萬,你能不能把那一千萬先給我?我保證,我一定會和你離婚的!”
回答她的是男人的嗤笑聲:“蘇清予,你最好明白這一點,我比誰都希望你爸死,錢我可以給你,不過是拿了離婚證以後。”
電話那頭傳來忙音,蘇清予滿臉不可置信,她記得自己和厲霆琛交往的時候還對爸爸尊敬有加,可剛剛電話那端傳來的恨意沒有一點玩笑成分。
他要爸爸死?為什麼?
聯想到兩年前蘇家破産的事,一切仿佛有了頭緒。
哪有那麼巧合?
說不定蘇家破産就是拜他所賜,可是蘇家究竟有哪裡對不起他的?
蘇清予顧不得多想,當務之急她隻得先湊齊這十幾萬的醫療費用。
手術室門開,蘇清予趕緊迎了上去,“張醫生,我爸爸怎麼樣了?”
“蘇小姐放心,蘇先生福大命大挺過來了,隻不過他心理很脆弱,暫時不要讓他再受任何刺激。”
“我明白了。”蘇清予松了口氣,“謝謝張醫生。”
蘇啟平還在昏迷狀态,蘇清予詢問着護工,“我爸爸精神狀态挺好的,為什麼會突然心髒病發作?”
護工忙回答道:“蘇先生最近心情愉悅,還說他想吃蝦皇餃什麼的,我尋思着山海齋來去也就十幾分鐘,就出去給蘇先生買粥了,等我回來他就送到急救室了,蘇小姐,都是我的錯!”
“你離開前我爸有沒有見過什麼人?”
“沒有的,我離開前蘇先生都沒什麼異樣,他還說你喜歡山海齋的蘿蔔糕讓我買一份,誰知道突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蘇清予總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她吩咐護工好好照顧蘇啟平,飛快走向護士站查詢來訪登記。
“蘇小姐,今早沒有人訪問蘇先生。”護士給了她答案。
“謝謝你。”
“對了蘇小姐,蘇先生的費用結清了嗎?”
蘇清予強忍着尴尬道:“我馬上就付,不好意思。”
她退出護士站叫了個車趕往民政局,哪還有厲霆琛的身影?
蘇清予火急火燎撥通了厲霆琛的号碼,“我已經到民政局了,你在哪?”
“公司。”
“厲霆琛,你現在能不能過來辦離婚手續?”
厲霆琛冷笑:“你覺得我馬上要談的上億合同和你比起來誰更重要?”
“我可以等你談完合同,厲霆琛,算我求你了,我爸爸那邊急需用錢。”
“他要是死了,喪葬費我出。”
說完他挂了電話,再打就是關機。
雨滴密密麻麻像是一張大網将蘇清予網羅在裡面喘不過氣來。
她蹲在公交站牌下方,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蘇清予後悔了。
如果不是她懷孕休學,她現在已經拿到了畢業證,以她的能力和學曆會有很好的前途。
誰能料到蘇家破産,将她視若珍寶的厲霆琛突然變卦,一夕之間她失去了一切。
一年前厲霆琛讓人拿走了她所有的珠寶首飾和名牌包包,她身上唯一值錢的也就是兩人的婚戒,她摘下戒指毅然決然走進了一家高端珠寶店。
售貨員打量着身穿地攤貨,渾身濕淋淋的蘇清予道:“小姐,請問你帶發票和購買憑證了嗎?”
“帶了。”蘇清予假裝看不見售貨員的打量,低着頭局促的将發票遞了過來。
“好的小姐,我們需要将戒指送去鑒定,明天給你消息可以嗎?”
蘇清予舔了舔幹澀的唇瓣略顯着急道:“我急需用錢,能不能加急處理?”
“好吧我盡量,小姐稍等片......”
還沒等售貨員拿走,一隻白皙細膩的手按住了蓋子,“這戒指很漂亮,我要了。”
蘇清予擡起頭對上一張讓她厭惡的臉,白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