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那顆跳動了一百五十六年的心髒,此時卻不知怎的,總是沒由來的頻繁失速,有時忽然過快,有時又忽然過緩,如同過山車一般心有餘悸。
長勝伯知道,這種反常的表現,是因為自己心裡的緊張。
雖說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真正緊張過了,但他依舊清晰的記得,自己以前每逢緊張的時候便會如此,這時童年一直到青年時形成的習慣。
這一刻,長勝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自己的漫長人生路。
他的童年,正處在那個喪權辱國的悲慘年代,吃不飽、穿不暖、豺狼遍地、虎豹環伺;
待他青年時,清廷昏庸、義和團硝煙四起,更是内憂外患、民不聊生。
而他自己,已經數不清當年有多少次,是從死亡邊緣掙紮過來的了,他隻記得,每當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他的心髒,都會像剛才那樣時快時慢,帶着幾分疼痛與心悸。
當年他就是為了躲避戰火、為了吃上口飯、為了活下去,才入了長雲觀做了道士。
那時的他,學道是為了活下去别餓死,但他入了道門之後才明白,原來道家追求的,不隻是活下去,而是長生不老。
幾十年的修道,他雖摸到了長生之門,卻始終不得要領,這才最終在古稀之年遠走他鄉,尋找真正的長生之道,直到遇上英主,他才真正邁上長生之路。
而自從掌握了靈氣之後,這麼多年來,長勝伯都沒再有過當年那種緊張感,直到今日,他時隔百餘年,再次有了那種生死存亡一線間的忐忑。
他不禁在心中暗忖:“此次前往金陵,莫非有大禍将至?”
一念至此,他又連忙甩了甩頭,心中寬慰自己:“不應該!區區金陵,怎可能有能傷我的巨物盤踞?二十年前,隐居在此的葉長纓與安成蹊夫婦,在我面前也是不堪一擊!這一次,我滅安家滿門于金陵,也絕對沒有人能傷我分毫!”
說到這,他嘴角向上、勾起一道殘忍玩味的弧度,心中冷笑:“還有安成蹊與葉長纓的獨子,二十年前讓你僥幸逃脫,若你還活着、若你還在金陵,此次我便送你和你外公外婆一家,去見你那對短命的父母!”
就在這時,頭等艙休息室的服務人員來到他的身邊,一臉恭敬的說道:“許先生您好,您乘坐的前往金陵航班已經開始登機了,請您及時前往36号登機口登機。”
長勝伯睜開眼睛,微微一笑:“好的,謝謝。”
說完,他站起身,前往36号登機口。
四十分鐘後,長勝伯乘坐的飛機在燕京機場跑道上騰空而起,在空中轉了半圈之後,一路向南飛行。
上午十點。
這架飛機提前十分鐘在金陵機場降落。
随着客艙音樂響起,閉目一路的長勝伯睜開眼睛,他看了看窗外,感覺自己的皿液,都逐漸變得滾燙沸騰起來。
他知道,這是對殺戮的渴望。
因為一切行動都要英主首肯的緣故,他并沒有多少機會大開殺戒,上一次大開殺戒,還是在二十年前,而這一次,他要在金陵滅安家滿門,如此想來,他也不禁在心中感歎,自己與金陵這地方,還真是有些緣分,隻是這緣分的皿腥味兒重了一些。
飛機停靠廊橋,長勝伯第一個邁步走出客艙。
他穿過長廊、穿過行李區,邁步走入機場的到達大廳。
他知道安家人的位置,但他并不準備立刻對安家人動手,因為英主的任務有兩個,除了滅安家滿門之外,他還要規劃好動手後藏匿的地點,因為他要在暗處等安成蹊與葉長纓的兒子出現。
所以,眼下第一件事,是需要先找一處落腳地。
就在他打算先乘出租前往市區的時候,他忽然察覺到了幾分異常!
随即,他立刻轉過頭去,将目光鎖定在了斜後方一個舉着牌子接人的中年人身上。
他沒有去看那碩大的牌子上寫了什麼,他的眼光,全部都集中在那中年男人的右手拇指上。
霎時間,他的瞳孔猛然一縮!
如果把他對靈氣的掌控,形容成另外一種視覺,那這個男人的右手拇指,就是他放眼看去、漆黑世界裡的唯一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