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不可能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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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
經過這麼一輪折騰,蘇簡安早已睡意全無,坐在病床邊寸步不離的守着陸薄言,時不時用棉花棒沾點水喂給他,或者用體溫計量一量他的體溫。
陸薄言一直睡得很沉。
轉眼到淩晨三點多,點滴滴完,陸薄言的體溫随之下降到38度。雖然還是有些發燒,但至少不像來醫院時那麼吓人了。
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應該就沒事了。
蘇簡安高高懸起的心終于落定,緊接着,一股濃濃的睡意将她包圍,披着陸薄言的外套趴在床邊,不一會就陷入了黑甜鄉。
意識完全模糊的前一刻,蘇簡安迷迷糊糊的想:一定要在天亮之前醒來,不能讓陸薄言發現她。
清晨六點,太陽從地平線上冒出頭,東方的天空漸漸泛白――天亮了。
病床上的陸薄言動了動眼睫,卻沒有睜開眼睛,也無法睜開。
他分不清自己是身處現實,還是陷在夢境,渾渾噩噩中,一切都虛幻而又真實。
“陸薄言……我們離婚吧……”
蘇簡安冷靜絕情的話不斷的在耳邊回響,他手中的方向盤驟然失去控制,車子沖上馬路牙子,他狠狠的撞到方向盤上,巨|大的疼痛在身體裡蔓延開……
他在疼痛中閉上眼睛,漫長的黑暗就這麼襲來――
這一個星期,他用工作和應酬麻痹自己,回家的時候從來不敢自己開車。
不是因為喝了酒,而是怕車子在他手中會不受控制的開往蘇亦承的公寓,他會忍不住上去找蘇簡安。
好幾次,他近乎瘋狂的想:什麼都不管了,不管蘇簡安做過什麼,也不想再查她到底隐瞞着什麼,他要把蘇簡安接回家。
不管用什麼方法,隻要把蘇簡安接回家就好。
幸好,殘存的理智會在緊要關頭将他這種瘋狂的念頭壓制住。
還是要查出蘇簡安到底隐瞞了什麼,否則就算強行把她接回家,她也還是會想盡辦法離開,他們還是回不到從前。
他可以忍。
陸薄言确實忍下來了,隻是這幾天,比他想象中還要難熬許多倍。
白天馬不停蹄的工作,晚上接着去應酬,來酒不拒,他以為酒精麻痹了神經就好了,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但清晨睜開眼睛時,懷裡的空虛總給他一種全世界都被搬空的錯覺,他躲過了空寂的黑夜,但清晨的空茫和彷徨,他怎麼也躲不過。
于是隻有盡快離開家去公司,讓處理不完的工作把時間填得滿滿當當。
工作應酬互相循環,整整一個星期,他的生命隻有這兩件事。
沈越川勸他:“人不是機器,你這樣下去,遲早會倒下。”
沈越川一語成谶,昨天一早的例會上,突如其來的劇痛将他擊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送到醫院的。
醒來後看到病号服上繡着的“第八人民醫院”幾個字,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個星期前,他争分奪秒的趕到這裡,卻依然來不及阻止蘇簡安拿掉孩子。
也懷疑過蘇簡安騙他,但後來調查的結果清清楚楚:蘇簡安親自挂号交費,醫生也承認确實給她做了引産手術。
他從蘇簡安手裡拿走的單據印章齊全,引産的收費項目寫得清清楚楚,事實皿淋淋的擺在他的面前,不容他否認。
他一度想拆了那家醫院,又怎麼會願意在那裡養病?
回家後,突然感覺渾身火燒般難受,他躺到床上,不知道睡了多久,後來半夢半醒間,總覺得蘇簡安就在身邊。
想到這裡,一切突然變得真實無比,他甚至感覺自己聽到了蘇簡安的聲音,她說要送他去醫院……
陸薄言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一切都不算太陌生――原來他真的被送到了私人醫院。
那麼――蘇簡安的聲音是現實還是夢境?
正想着,陸薄言突然察覺手上的異樣――好像握|着什麼,這觸感……他再熟悉不過。
猛地偏過頭看向床邊――蘇簡安面朝着他趴在那兒,雙眸緊閉,兩排長而濃密的睫毛像振翅欲飛的蝶,烏黑的長發散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像潑墨無意間洇成了一朵花。
陸薄言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張熟悉的小臉看了許久,終于敢相信真的是蘇簡安。
不是幻覺,真的是她。
她多久沒有這樣安安靜靜的呆在他身邊了?
下床抱起蘇簡安,陸薄言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有多輕,就好像懷裡的人是一隻沉睡的蝶,他必須要小心翼翼,必須要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她才不會突然間醒來,然後又從他身邊飛走。
蘇簡安天快要亮時才睡下的,雖然睡前一直想着天亮之前要醒過來,但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回到熟悉的懷抱,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把頭往陸薄言懷裡埋,順帶着蹭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就像以前她睡着的時候一樣。
陸薄言的動作硬生生的一頓,看着蘇簡安,冷硬了多日的心髒就像冰雪碰到烈火,迅速融化、柔|軟……
冬天天要亮之前的寒氣很重,蘇簡安隻披着一件外套趴在床邊,此刻手腳都是冰涼的,一躺到床上,她就像一隻小地鼠似的鑽進暖烘烘的被窩裡,隻露出一個頭來,呼吸均勻綿長,明顯睡意正酣。
陸薄言在她身邊躺下,看着她熟悉的睡顔。
他知道這段時間蘇簡安一直住在蘇亦承的公寓,這也是他放心的原因,蘇亦承會把她照顧好。
現在看來蘇亦承果然沒讓他失望,至少蘇簡安抱起來看起來都沒有變瘦。
離開他的這段時間,她過得很好。
陸薄言感到欣慰,隐隐約約又有些生氣。
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她卻一切正常?
是因為她天生就這麼沒心沒肺,還是她……真的不愛他了?
陸薄言的心底蓦地竄起一簇怒火,就在他忍不住要把蘇簡安搖醒的時候,蘇簡安突然翻了個身靠進他懷裡,纖瘦的手環住他的腰,纏得緊緊的,然後舒服的歎了口氣,像沒出息的鴕鳥終于找到了安全的港灣。
陸薄言心底的怒火就這樣被她輕而易舉的撲滅了。
與其說蘇簡安有辦法,不如說陸薄言對她的包容是沒有底限的,除非他性情大變,否則根本無法對蘇簡安發脾氣。
陸薄言認命似的歎了口氣,輕輕把蘇簡安納入懷裡。
就在這個時候,床頭上挂着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這家私人醫院的特色之一就是十分注意保護病人的**,全部都是單人病房,醫生護士進病房之前,一般都要在病房外打電話詢問方不方便。
陸薄言的病房原本安靜得隻有蘇簡安淺淺的呼吸聲,鈴聲突然大作,陸薄言下意識的看了眼懷裡的蘇簡安,幸好沒有吵到她。
他迅速取下話筒,不給鈴聲響第二次的機會,很快聽筒裡傳來護士的聲音:“陸先生,請問你現在方便嗎?我們要進去幫你量一下|體溫。”
“不方便。”陸薄言的聲音低沉又冷硬,“我出去之前,任何人不許進來。”
說完,扣上電話,懷裡的蘇簡安睡得依舊香甜安穩。
陸薄言摸了摸蘇簡安的手,還是有些冰,索性裹住不放了,又看了她一會,緩緩的閉上眼睛。
自從她走後,他就沒再睡過這麼安穩的覺。
蘇簡安這一覺也睡得十分安穩。
搬到蘇亦承的公寓後,她總是醒的很早,醒之前的大半個小時裡,還會混混沌沌的做各種奇怪的夢。
已近很久沒有這樣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了,就好像剛剛做了一個全身按摩,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透着舒服和滿足。
不過,好像有哪裡不對?
昨天她回丁亞山莊去拿文件,發現陸薄言高燒躺在家裡,然後和沈越川把他送到醫院,打算在天亮他醒過來之前離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蘇簡安被吓出一身冷汗,猛地睜開眼睛――陸薄言熟悉的五官映入眼簾。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倒抽了口氣,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都不敢用力。
沒有在天亮之前醒過來就算了,還爬上了陸薄言的床!
爬上陸薄言的床就算了,還抱着陸薄言!!!
淩亂了好久,蘇簡安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爬上陸薄言的病床還抱着他已經是事實,她篡改不了悲劇的曆史,唯一能做的隻有……逃!
否則等陸薄言醒來,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這一切,就讓她當個鴕鳥好了。
想着,蘇簡安已經把手從陸薄言的掌心中抽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
陸薄言天生警覺,她要很小心才行,不然被他發現她要跑,他一怒之下說不定真的會打斷她的腿。
先把腳挪下床――雖然這樣一來她的姿勢會顯得很怪異,但是這一步很成功,陸薄言沒有絲毫察覺。
然後就是從他懷裡抽身了,這是最危險的一步,蘇簡安咬緊牙關,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
終于坐起來的時候,她感覺全身力氣都已經耗盡。
不過,沒有把陸薄言吵醒,這些力氣就算沒有白費。
蘇簡安不動聲色的趿上鞋子,回頭看了陸薄言一眼,壓下蠢蠢欲動的不舍,起身就要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肩上,熟悉的力道裡充滿威脅。
陸薄言!
蘇簡安狠狠的倒吸了口氣,急急忙忙的起身就要溜,陸薄言卻已經看穿她的意圖,扳着她的肩膀往後一拉,她重重的摔回床上,對上他風雨欲來的雙眸。
蘇簡安頭皮一麻,呼吸差點停滞……
她後悔了,昨天把陸薄言送到醫院就該回去的。
她對陸薄言心軟,陸薄言不見得會對她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