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我想要孩子
夫人替顔心梳頭。
五彩玻璃窗外,大雪紛飛,處處白茫茫的。
素淨又聖潔。
“第一場雪。”夫人也看向窗外,“瑞雪乃吉兆,這個日子選得真好。”顔心:“我去街頭随意找了個算命先生,他看的日子。”“你和阿钊有福,天公作美。”夫人道。
顔心笑了笑。
上次夫人來的時候,也是建議他們趕緊結婚。
顔心從找回景元钊開始,就不想等一個完美的日子再去結婚。
她活了兩世,明白不管是好運還是厄運,都是突然而至的,總不在計劃内。
什麼都計劃好,最後總差點兒意思。
她隻是給景元钊時間,讓他慢慢脫離夢境。
“……珠珠兒,你知道我是在北城長大的嗎?”夫人突然說。
顔心:“我知道。
上次我跟阿钊出門逛,還說不知姆媽的祖宅在哪裡。”“我記得那個胡同。
胡同口有一株很大的桂花樹,每年秋天整個胡同都香。”夫人說。
又道,“三十年了,我再也沒機會回來看一看。”顔心的心口,狠狠一疼。
“我有時候午夜夢回,也想回去。
可到底隻是夢。
世道大變,我這一生都在承受更替,無法安穩。”夫人說。
“亂世人如浮萍,沒辦法的事。”顔心說。
夫人:“但你能和阿钊在這裡結婚,我也是很高興的。
這是我長大的地方,我從小看慣的雪。”她很快替顔心梳好了發髻。
手法不夠娴熟,所以發髻很簡單。
“姆媽,您想回祖宅去看看嗎?”顔心問。
夫人很堅定搖搖頭:“不回。
我沒有回頭路可以走,隻能使勁往前。”又笑道,“也沒辦法,我這次來得很匆忙,外界一點消息也不知道。
是張二爺承擔了風險,我也不能給他惹麻煩。”“張知接了您來?”顔心問。
夫人點頭。
她把情況和顔心說了。
上次張知接了夫人過來,盛遠山就特意留了後手,可以單獨和張知接觸的線。
這次,張知主動派人傳信,說顔心和景元钊打算結婚,問夫人是否願意前去參加婚禮。
很簡單的婚禮。
又說不能保證夫人的安全,但可以把此事做得盡可能隐秘,不管是宜城的軍政府還是北城的政界,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不透風。
但這樣風險也最大,因為沒有專列開路,夫人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一旦專列北上,就什麼也瞞不住。
加上尹家老太爺前不久去世,此時的北城政界比較敏感,景夫人北上可能會造成恐慌。
“我和遠山商量了,願意走這一趟。”夫人說,“我一個人,身邊帶四名好手,由張家接頭。”顔心:“舅舅放心?”“我們一向不做無謂的擔心。
事情有風險是必然的,總不能為此就畏縮不前。”夫人道。
顔心:“……”景元钊性格上讨喜的地方,都是像夫人。
因為行程很隐秘,夫人活動的範圍必須盡可能小。
顔心想到,前世景元钊統一了南北,消滅了這個政府,收攏了張家的勢力。
也許,等到了那一日,夫人可以回家盡情逛一逛。
――就是不知道,真有那一天的時候,南姝會流落何方?顔心發現,人必須很麻木活着,一心往前,不做任何的瞻顧。
得到,必然會失去一些。
不管失去的是什麼,都不能去留戀,否則日子過不下去的。
這也是夫人三十年如一日所做的。
她真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大喜的日子,不聊這個。
你能和阿钊結婚,姆媽很開心。”夫人替顔心戴好了頭飾。
景元钊也有副官幫襯,換了一身喜服。
賓客隻有張知、張南姝夫妻倆,顔心和景元钊在母親的見證下,今天正式成親。
有天地為證,有高堂認可,又有好友見證,這場婚禮比顔心想象中完美太多,簡直是任何奢華盛大的場景都無法比拟的。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在此!他們倆拜了天地,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飯,庭院亮起了燈火。
紅燭灼灼,白雪皚皚,顔心眼中隻有極緻的紅與白。
“夫人,您今晚住我的西廂房,行嗎?咱們倆也聊聊天。”張南姝對夫人說,“我有不少的疑惑,想請教您。”夫人點頭,笑道:“叨擾南姝了。”他們都離開了。
程嫂等人收拾了,準備好熱水,也退下去。
卧房的地龍燒得很暖和,院子内外靜谧無聲,隻雪壓斷枝桠的細微聲響。
顔心緊閉了門窗,坐在梳妝鏡前,由景元钊幫襯她摘掉頭上的首飾。
她卸掉殘妝,換了新的睡衣。
她被景元钊抱上床的時候,呼吸有點緊。
“緊張?”他問。
顔心:“有點。
很奇怪是不是?”“是激動嗎?”他打趣。
顔心:“得償所願,的确激動。”又道,“你失蹤的日子,我還以為這些永遠不會發生。”景元钊輕輕撫過她面頰:“傻話。”他吻着她。
這一夜的紅燭,似被細微的風吹動,搖搖晃晃的,流淌了滿桌的燭淚。
紅燭燒了一半時,室内安靜了,顔心洗了澡,靜靜依偎在景元钊的兇前。
“疼嗎?”他問她。
顔心把頭埋在他懷裡:“還好。”“多謝你,珠珠兒。”他道。
顔心:“謝什麼?”“謝謝你做了那樣可怕的夢,還有勇氣和我結婚。”景元钊說。
顔心的心湖,微微蕩漾了下。
她回吻了他:“是你給了我勇氣。
我不想嫁人,我隻是想嫁給你。
除了你,誰也不行。”景元钊抱着她的手臂收緊,牢牢箍住了她,半晌才松開。
兩個人的情緒,有點激動,又格外平靜。
“要是今晚懷孕了,我們的孩子叫雪兒吧。”顔心說。
景元钊:“要是男孩子呢?”“男孩子就用同音的某個字,到時候再想。”顔心道。
景元钊摟着她,臉貼着她面頰:“珠珠兒,我……”“怎麼?”“你不是怕生孩子嗎?”景元钊說。
這個問題,顔心想過無數回。
她的确怕。
可當年的她,多少有點卑微,被打壓得太厲害了,對自己沒信心。
欺負她的,又何止是孩子?隻是她很愛她的孩子,他給顔心的傷最重。
她現在不怕了。
經過這麼多事,她的内心築起了堅固的城堡,誰也不能踐踏她的生活,包括孩子。
當她沒了恐懼,也就不再抗拒生子。
再說了,姜窒霄不是她親生的。
她親生的孩子,未必很差勁。
“我不怕了。”她堅定告訴景元钊,“我想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