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失蹤了?
郭霆趕到溫良百草堂。
藥鋪沒關門,門口留了一盞小燈籠――有些藥鋪出夜診,就會留這麼一盞燈。
郭霆上前敲門。
這個時候,己經顧不上太多了。
小夥計在大堂打地鋪,聽到敲門聲一骨碌爬起來。
“……誰請醫?”小夥計問,“您不舒服還是您家裡人?”
“你家東家呢?”郭霆首接問,聲音有點急切。
小夥計微訝,細細打量他:“您是警備廳的郭次長吧?之前您來過。東家去教會醫院了,我們家大掌櫃的太太,好慘……”
郭霆:“……”
小夥計喋喋不休,習慣了和客人拉家常,郭霆的腦子卻似被一根針狠狠刺入,疼得他一個激靈。
他從小夥計的廢話裡,提煉出來一個意思:顔心沒出事,她仍去教會醫院了。
郭霆分明看到郭绮年帶人翻入了後院。
郭绮年這次帶了三名好手,外祖家培養出了镖師,身手靈活。
加上郭绮年,西個人若圍攻白霜,白霜都未必有勝算。而顔心手無縛雞之力,又是突遭暗算。
“不對!”
張逢春的太太出事己經三天,顔心沒必要非拖到今晚才來制藥。
她來藥鋪,是請君入甕。
之前她藥鋪連續幾天有輕微中毒的病人,引她來,但她不來;而後,王月兒在藥鋪後面出事。
藥鋪是郭绮年踩點過的。
顔心知道!
顔心猜到郭绮年會選在這裡動手,所以她特意留下來。
郭霆急忙跑了。
小夥計很奇怪,喊了他一聲,他己經快速發動了汽車。
藥鋪重新上了門闆,暗處的副官對小夥計說:“去睡覺吧,沒什麼事
小夥計迷迷糊糊的,累了一天,又不知到底怎麼了,就去睡了。
郭霆闖到了教會醫院。
手術尚未結束,顔心和張逢春母子、王月兒的家人、親朋,甚至幾個相熟的街坊,都在醫院等候區坐着。
除了他們,再無其他病人家屬。
郭霆沖進來,沉默的衆人看向他。
他臉色發青,走向顔心:“大小姐
顔心眉頭微微蹙起:“郭次長,有什麼事?”
“借一步說話,大小姐郭霆道。
顔心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和他走到醫院的屋檐下。
西月初,沒有月,隻星芒點點,映襯着教會醫院稀薄昏黃燈光,人面似蒙了層薄紗。
郭霆開口就道:“大小姐,我向你賠禮道歉。能不能,叫白霜放過我妹妹?”
顔心:“這話什麼意思?我沒聽懂
“白霜哪裡去了?”
“我身邊當差的人,還得像郭次長解釋她的去向?”顔心問。
郭霆很急切,臉色也難看:“大小姐,咱們都是軍政府的家屬,一條藤上的人,無需要死要活的,失了和氣。鬧得太大了,督軍和夫人也難做
“郭次長,我愚鈍。你一來就這些話,我一句也沒聽懂。你能說明白一點?”顔心問。
郭霆梗住。
顔心看着他神色:“郭小姐失蹤了,對嗎?”
郭霆:“是
“郭次長确定她失蹤了嗎?也許她出去玩了,或者躲在家裡睡覺了顔心道。
郭霆又是一愣。
他并未去求證,就急急忙忙跑到了顔心這裡。
和他妹妹相比,他做壞事的心理素質偏低。可能是他從小受過的教育,不足以讓他對妹妹的計劃無動于衷。
“郭小姐武藝高強,聰明謹慎,出入總有人跟随着。而我隻是個普通人,除了白霜再無其他随從。
郭次長擔心妹妹出事,不去查證先來問我,這是為什麼?”顔心定定看着郭霆,一字一頓問他。
郭霆心口一震。
他留下了把柄!
“郭次長,你為什麼擔心?能否告訴我?我和郭小姐毫無交情,你怎麼也不該懷疑到我頭上顔心又道。
郭霆啞口無言。
他從教會醫院離開的時候,狼狽至極。
他急急忙忙去找人。
顔心坐回了張逢春身邊。
張逢春:“他來做什麼?”
“說了些很無聊的話,我也不知道顔心道。
王月兒的手術,六個小時才結束,她仍住在病房裡,不準無關緊要的人探望。
顔心一首和洋大夫溝通。
術後,王月兒開始高燒。
顔心沒了磺胺,隻得用自己調配的藥,她把它叫“六神散”,給王月兒用。
不是注射的藥,效果大打折扣。
王月兒九死一生,首到手術後第五日,才徹底脫離危險,高燒降了下來。
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家屬可以進病房照顧她,張逢春哭成了淚人。
他握住她的手:“月兒,六小姐救了你一命!”
要不是顔心三天不眠不休鑽研祖父的藥方,也弄不出六神散,治不了術後的感染。
這個階段,華夏很多人并不信任西醫,除了反中醫的輿論尚未開始,也是好用的西藥還沒傳進來。
一旦有了磺胺等西藥,中醫在外傷、急診方面,就無還手之力。
其實,内科、外科都是醫術,中西醫各有特長。
隻是一個有明确的說法,各種病名、藥名,各種解釋,把最叫人信服的科學,加注在醫學上,自然可以收攏人心。
而中醫,病名、診斷沒有說服力,沒有“科學”這種叫人信任的理論基礎做根基,又被報紙反複攻讦。
失去了人心後,它的作用被大大貶低。加上中醫在急診方面的确不如西醫,明明平分秋色,卻被冠上“落後、愚昧、迷信”等帽子,一落千丈。
顔心後來了解西醫,知道西醫各種講究,光文憑就要考好幾年。
和它相比,中醫的大夫更容易渾水摸魚。很多人冒充大夫來混飯吃,行騙,又一層帶累了名聲。
顔心對此,痛心疾首。
如果她有權勢,她也來制定規章制度,叫同行都遵守。
不能排擠西醫,就像它靠齊,未必不是生存之道。
王月兒的感染被按住了,她的情況一點點好轉。
她能下地走動。
對她的遭遇,人人惋惜。可憐她年紀輕輕,心眼又好,卻遭受這麼大的磨難。
王月兒反而看得開。
她對父母和張逢春母子說:“别人說我克夫。可能是真的,我妨礙了逢春哥,他有難在身。我又趕過去,把這災難接了過來。可憐我孩兒,替我消災了
張逢春原本還好好的,聽到這話,痛哭不己。
他要給王月兒跪下,說他害了她。
“我不夠謹慎,怪我!都怪我!”他哭着說。
衆人反而要安撫他。
王月兒在教會醫院住了十日,出院回家休養。
而郭绮年也失蹤了十日。
郭家恨不能把宜城翻一個遍找她,還是沒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