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跟顔心一起回去
景元钊回了趟宜城,一個月後再回來,帶了不少禮物。
顔心和孩子始終沒回去過。
轉眼到了盛夏,顔心的女兒己經能開口說“爸”、“媽”這幾個簡單字眼的時候,距離她說過的“立秋”之日己經到了。
宜城的報界每天都在提此事,人心惶惶。哪怕督軍府抓了兩名主筆,也無法壓住這件事。
――因為顔心離開宜城的時候,讓程三娘深耕在報界的關系,程三娘的确做到了。
報紙的引導,把這件事深入人心。
軍政府與市政廳每次開會到深夜,把“請少夫人回家”,當個很重要的政務商議。
“督軍非要她走的。怎麼也得督軍請她回吧?”
“旁人先去試試呢?不行再讓督軍出馬。”
“萬一遭到了拒絕,又惹惱了她,督軍會砍了咱們腦袋。”
“少帥那邊如何?讓他接了少夫人和小小姐回府。”
“少帥的氣比少夫人大。他上次還說,少夫人再也不會回來,可能出國念書。督軍聽得吓死。”
少夫人出國,景元钊可能也會跟着去。
督軍這麼一攤子事,沒有兒子可怎麼辦?
西府還剩下三個,一個半瘋子、一個吃喝嫖賭、一個年幼,全部頂不起來。
軍中需要景元钊,他無可取代。要是景仲凜還活着,景元钊未必如此吃香。
造化弄人。
報紙傳到了北城,景元钊特意帶過來的。
張南姝和孫牧傳閱。
最開心的莫過于張南姝。
“民意如此了,看你家督軍怎麼辦!豬豬,你得立起來,到時候叫他當着記者的面給你跪下。”張南姝道。
顔心:“這不是胡鬧嗎?”
“怎麼算胡鬧?你當初不委屈嗎?”張南姝說。
顔心還是笑笑。
她當初的确很委屈。
可她找到了全須全尾的景元钊,她有了個女兒,她最重視的夫人和南姝身體都很好,顔心得到了太多。
上蒼不會讓一個人一帆風順的,顔心的挫折在督軍身上,反而是好事。
因為,督軍哪怕真的忌憚她,對她也是輕拿輕放,并沒有想着打死她。
忌憚她,不是暗中叫人處理掉她,而是送她出國,給她錢和機會。
顔心始終心存感激。
她重生後,也是靠着督軍府,一步步走到了今日,逆轉了自己的命運。
她與督軍隻有罅隙,沒有仇恨。
“我回去吧?”顔心問景元钊,“時間差不多了,姆媽也等着接孫女。”
景元钊當時沒說什麼,既沒有反對,也沒有答應。
夜裡卧房内,他摟住她,仔細詢問了她的想法。
“……我真的想姆媽,想我的家鄉。”顔心說。
“珠珠兒,你是個很大方的人。”景元钊說。
顔心:“因為督軍沒有真正傷害過我。”
比起那些要害她性命的人,督軍給她的傷痛不算深。
“行,那就回家。”景元钊笑道。
顔心回家前,把自己之前的預測告訴了他。
“會有地動,城北五十裡的莊子房舍都塌了;地動到了城裡就減輕了好些,沒造成大規模死亡,但也塌了一些房舍。”顔心說。
前世那場地動,顔心的東廂房被震得裂了一條縫,她很清楚記得。
城裡大部分是這種程度的損害,隻有少數的房舍倒塌;又因為是下午,感覺到了不對勁很多人往外跑,也沒什麼死亡。
不過鄉下有點慘。
鄉下除了地主家,都是土磚或者茅草房舍。
這樣的房子,一動就碎了。不可能每個人都在戶外,總有人在室内,被牆壁砸傷,甚至砸死。
顔心還記得地動之後的一個月内,城裡的乞丐人滿為患。
她聽女傭們說,莊子上遭了難,人和牲畜都死了不少。
當時一個女傭哀傷地說:“我二舅家格外慘,隻死了一個人,可他家的牛被砸死了。”
牲畜比人值錢,尤其是這種能農耕的家畜。
人命,倒是沒那麼重要。
牛、羊、騾子和豬,一旦被砸死,就是毀了一戶人家的全部積蓄――莊子上這種情況很普遍。
顔心把這件事告訴景元钊。
景元钊後脊發僵。
他在顔心的夢裡,可能見過這件事,但顔心對這件事的反應不算大,他沒記住。
而他清醒後,夢裡走馬觀花的很多記憶,都逐漸淡了,隻記得一些很要緊、很痛苦的。
“我立馬回去處理。”景元钊道。
顔心:“你處理好這件事,我和雪兒稍後回去。”
景元钊先一步離開。
顔心則開始收拾。
張南姝把雪兒和兩個乳母接到了前院照顧,讓顔心安心收拾她的行囊。
大件小件的,全部都要帶走,這是張南姝提議的。
她恨不能把房子也給顔心帶走。
“我還以為沒添什麼東西。”晚夕張南姝過來,顔心笑着跟她說。
兩年多的時間、主仆将近二十人,東西比顔心想象中多多了。
張南姝看着亂糟糟的廂房和次間,微微愣神。
她生出了濃濃的不舍。
“真要回去了?也對,是好事。”張南姝說。
說着,她就偷偷抹淚。
顔心攬住她肩膀:“筵席總要散的,南姝。”
“想帶着你去留學。在一起時間再久一點,首到我煩透了你。”張南姝說。
顔心失笑。
她不是一刻就走的,張南姝卻每天都不高興。
首到孫牧告訴她。
“南姝,我們預定了孩子滿周歲,過完年出發。不如我們先去宜城過年?等過完年,首接從宜城出國。
我們要帶的行李和人,可以先從天津走,提前去安頓。”孫牧說。
張南姝差點喜得跳起來:“真的?你不早點說?”
“我也要考慮此事的可行性,還要跟大哥商量。現在是和談,放走景少帥一家三口,并不意味着宜城沒危險。”孫牧說。
張南姝:“這倒也是。景峰那個督軍,行事很不靠譜。”
“不過,大哥說和談不可能在一兩年内有結果。尚未出結果,也不撕破臉,景家不敢為難咱們。我們可以跟顔心一起走。”孫牧道。
張南姝一時情緒很複雜。
她開心之餘,也格外不舍。
她和顔心的分别,是暫時的;她離開家,可能餘生都不會再回北城,就像景夫人盛蘊那樣。
這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