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願意跟我私奔去香港嗎?
三月底,下了幾場綿綿細雨,庭院樹葉越發深翠,濃蔭匝地。
景元钊不在城裡的日子,顔心的生活比較忙碌。
她又開始常在藥鋪,制藥、教學和坐診。
萬源街的新鋪子,己經蓋得差不多了,也許年底可以重新開業,顔心正在培養幾名學徒。
“六小姐,有個喜事。”張逢春笑嘻嘻告訴她。
顔心從未見過他笑得如此開懷,當即猜測到了是什麼事,笑問:“嫂子懷孕了?”
“您知道了?”
“你高興成這樣。若不是嫂子懷孕,我想不到其他事。”顔心說。
張逢春:“懷了,快三個月。我姆媽這幾日開始吃素,給月兒母女祈福。”
顔心:“是女兒?”
“我診脈看着像是個女兒。”張逢春道。
顔心:“恭喜你啊逢春哥。”
張逢春道謝,歡天喜地。
顔心吩咐二掌櫃,從櫃台上拿些名貴補藥,派個小夥計送去給王月兒。
想起前世打了一輩子光棍,一首給她做大掌櫃的張逢春,顔心眼眶有點澀。
她重生後努力活着,不單單是給自己奔出一條路,也幫襯了身邊的人。
張逢春的母親有藥養着,身體逐漸恢複健康;他也有了個知冷知熱的妻子,即将要做父親了。
生活有了意義,顔心也不覺得累了。
下午,她教學結束後,正在和張逢春對賬,小夥計進來說:“東家、大掌櫃,來了位貴客,找東家的。”
顔心随口問:“誰?”
“是青幫的大公子。”小夥計說。
顔心擡眸。
張逢春看了看她臉色,說:“我去看看。”
顔心站起身:“不用。賬本你送松香院,叫馮媽幫我對一下。我去招待他。”
周君望在稍間坐着喝茶。
天氣暖和了,他換了件單長衫,天青色的。
鬓角理得很整齊,頭發還是全部梳在腦後,露出一張英俊的面。下颌有棱角,越發彰顯氣質。
溫潤中也有鋒利。
顔心走進來時,他站起身:“大小姐。”
“君爺。”顔心微微颔首,“有事嗎?”
“我小姨不太舒服,有段日子了,還是想請大小姐問診。”他說。
顔心一向不會拒絕病人求醫,但她不想去周府,就說:“君爺,太太她能下地走路嗎?”
“不太能。”
“您家有汽車,那就攙扶着坐車來。我在這裡等。”顔心道。
周君望輕輕笑了笑,黑色瞳孔安靜得森然:“大小姐,您對我有誤會,才防備這麼深。我豈會害您?”
顔心沒想過和他撕破臉,便道:“我今日事忙,不出診。請太太來這裡,也是正當要求,君爺。是您太多慮了。”
周君望苦笑了下。
他望向她,眸色漸濃,薄唇輕輕抿了下:“還是想請大小姐出診,診金不會少了您的。”
顔心乃大夫,來回拉扯了幾句,就同意去問診。
她讓白霜同行。
乘坐周君望的車,路上問了問周太太的病情。
周太太身體不太好,這次是長時間睡不安穩,心角隐隐作痛,頭疼欲裂。
顔心去見了周太太,發現她更消瘦了。
前世她的壽命不長,今生她身體也不佳,看上去沒多少歲月了。
顔心和她不算熟,僅僅是醫者對病人的憐憫。
她先給周太太診脈。脈細軟數,舌苔薄白。
“……這是心脾兩虛,虛熱内擾,沒什麼大事,太太放寬心。”顔心說。
周太太仍是個很嚴肅的女人,聞言不笑,隻是淡淡說:“每次你一來,我病就減輕三分。”
顔心笑了笑:“這是我和您的醫緣吧。您的病,正好都是我會的。”
“還有你不會的病?你可是少神醫。”周太太道。
顔心:“……”
“可見緣分這東西,想有就有,想沒有就沒有了。”周太太道。
她倒也不是故意擠兌顔心,而是略有所指。
顔心不生氣,也假裝聽不懂。她又問了周太太的一些病情,比如說何時開始的,發作時候情景等。
問診結束,顔心仍是說無大礙:“舒郁安神,降火除煩即可,我開一副藥,吃半個月。半個月後,我再來複診。”
她開了太子參、合歡皮、柏子仁、酸棗仁等,重點是和陰益氣、調暢心脈。
開完了藥,顔心預備告辭時,周太太留她吃飯。
“君望,你陪陪少神醫。”周太太道,“吃頓飯。車馬勞頓的,别總是餓了肚子走。”
“真不用了周太太。”
“吃頓飯又不耽誤事。”周太太沉了臉,“哪怕是你祖父,也沒你這麼固執。”
顔心不以為意,隻是笑道:“家裡真有點事。改日吧。下次來複診的時候,若時間充裕,再叨擾不遲。”
她不等周太太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周君望還送她,向她道歉。
“我小姨有點急躁了。她身體是不是不太好?”周君望問。
顔心如實道:“你們多順着些她,别叫她難過。”
又問,“這次應該是大動肝火了,為什麼呢?”
周君望沉默片刻,苦笑:“我阿爸得了個新姨太太。”
顔心聽了,想起周君望前世有好幾個太太,都是龍鳳花轎娶進門,不分妻妾。
她半晌回神:“你多勸勸太太,給她寬寬心。命是自己的。”
“倒也不單單是為了新姨太太。這個新姨太太,以前得過我小姨的恩惠,她時常照拂她。”周君望道。
雙重背叛,才會很受打擊。
周太太本就不是性格開朗之人。
“她還有你和你弟弟,你們倆念她的好,把她當親娘,她也就能慢慢好轉過來。”顔心說。
周君望:“男人似乎都這樣。哪怕你再勞苦功高,到底不敵年輕貌美。越是有權勢的男人,越是如此了。”
顔心:“君爺也是有權勢的男人。”
“我倒是可以放下。我想去香港,做些小買賣,過點小日子。也帶我小姨去休養。”周君望說。
兩世,他都計劃着放下青幫去香港謀生。
顔心不知他最後有沒有去成。
她隻是道:“這樣也可以。哪種生活,都隻是過日子。”
“香港有個醫科大學。你呢?你想去學西醫嗎?”周君望問她。
顔心看向他。
“顔心,你願意和我去香港嗎?”他突然問。
顔心愣住。
一時間,她竟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前世今生的界線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