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唐飛帶着幾十車錢财和城外的镖師彙合。
千裡之外的江南，唐小北也安全抵達巴陵郡外的城陵山。
巴陵郡就是金鋒前世的嶽陽，城陵山下便是長江中遊第一矶——城陵矶。
矶在詞典中的釋義，指的是江邊突出的岩石或江河當中的石灘。
城陵矶坐落在長江、洞庭湖、湘江等河流湖泊交彙之處，和南京的燕子矶，馬鞍山的采石矶，并稱為長江三大名矶。
不僅是内陸水運的交通樞紐，還是兵家必争之地。
城陵矶南接三湘、北控荊漢，是洞庭湖通向長江的咽喉，占據城陵矶，便可封鎖長江和洞庭湖。
自古以來，這裡打過的戰争不計其數。
當然，現在大康的敵人都在北方，江南一片繁華。
江面上貨船客船來往穿梭，碼頭上人潮洶湧，再遠處亭台樓閣接連成片，比廣元郡熱鬧多了。
“夫人，這邊！”
岸邊，一個穿着長裙的姑娘，帶着一群護衛，沖着唐小北招手。
她是之前被唐小北派到江南的女掌櫃元采薇。
香皂在京城的名聲已經傳開，推廣模式也非常成熟，元采薇在廣元已經開發了兩個縣城市場，經驗非常豐富。
到了江南之後，很快以青樓和貴婦為突破口，迅速打開局面。
如今江南的香皂銷售量，僅次于京城，遠遠超過了作為大本營的川蜀地區。
但是元采薇本次來江南的工作，不光是推廣香皂，更重要的是采購糧食。
畢竟是花錢買東西，糧商也不會把顧客往外推，所以剛開始采購糧食進行的很順利。
但是随着元采薇采購的糧食越來越多，糧商們便不老實了，開始串聯加價。
最初隻是加了一點，發現元采薇還是不停大量收購，糧商們便開始打聽緣由。
很快，川蜀地區連日降雨的消息便傳開了。
近期長江水位持續上漲，也佐證了消息的真實性。
糧商們直接把糧價一下子提了三成。
來之前，金鋒給了元采薇特事特辦的權利。
如果價錢隻是提升一點，元采薇能自己做主，但是一下子提升三成，采購量又如此巨大，元采薇也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她準備請示金鋒的時候，金川那邊傳來消息，唐小北要親自來江南，主持糧食采購工作。
元采薇如釋重負，從那天開始，每天帶人來碼頭等候。
接連等了好幾天，終于看到了鎮遠镖局的旗子。
“夫人，一路辛苦了！”
元采薇跑到船上，想要扶唐小北下船。
“我還沒到讓人攙扶的地步！”
唐小北擺了擺手，直接問道：“說說這邊情況怎麼樣。”
“很不好，如今川蜀遭災的消息已經在江南傳開，糧商們串聯起來，前幾天把糧價一下子上調了三成。還有……還有……”
元采薇說到這裡突然不說了，臉上滿是猶豫之色。
“還有什麼？趕緊說，别吞吞吐吐的。”
唐小北有些不悅。
女掌櫃都是唐小北挑選和培訓的，對于女掌櫃來說，唐小北就是她們的老師。
見到唐小北生氣，元采薇趕緊說道：“還有人說咱們金川商會大量買糧回川蜀，是想等入冬了發災難财。”
“這樣議論的人多嗎？”唐小北停下腳步。
“挺多的，現在很多百姓路過商會門口，都會朝地上吐口水。”
元采薇無奈說道：“就連香皂的銷量也降低了，很多青樓顧客知道香皂是咱們的，都不願意用了。”
“這麼嚴重？”唐小北微微皺眉。
“二十多年前，長江決堤，江南遭遇水災，當年戶部的徐大人從咱們川蜀調糧赈災，所以很多江南人都念着咱們川蜀的恩。”元采薇解釋道。
其實四川盆地土地肥沃，一直是國内最主要的幾個糧倉之一。
隻是因為地形和水利設施落後的原因，下雨少了，容易造成春旱和夏伏旱，雨水多了，又容易造成洪澇。
近幾年川蜀的天氣都不是很好，糧食歉收嚴重，今年更是有可能絕收。
所以金鋒才會提前來江南買糧。
元采薇偷偷看了唐小北一眼，小聲說道：“夫人，還有個情況……”
“說！”
“今天早上不知道誰傳出來消息，百姓知道了商會是先生的，現在有些百姓便罵先生發災難财……”
“什麼，罵相公要發災難财？”唐小北差點氣笑了。
沒有人比唐小北更清楚金鋒為何買糧。
本來打算做善事，結果卻被人污蔑……
唐小北冷聲問道：“有沒有調查，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如今金川商會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帶着镖師和鐘鳴小組成員。
“調查了，但是咱們在江南毫無根基，現在還沒查到什麼線索。”元采薇搖頭。
“繼續調查。”唐小北臉色恢複平靜，繼續下船。
但是眼睛卻微微眯了起來。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唐小北這是真生氣了。
“夫人，咱們的馬車在這邊。”元采薇小跑着在前面帶路。
“在船上晃蕩了這些天，我都快被晃暈了，走走吧。”
唐小北問道：“采薇，巴陵郡有什麼好玩的嗎？”
“好玩的？”元采薇還以為唐小北在試探她，小心回答道：“我來這邊之後，沒怎麼逛過，不是很清楚。”
“那去找個清楚的人過來，”唐小北說道：“你也休息幾天，咱們好好逛逛。”
“逛逛？”元采薇有點兒蒙：“糧商那邊怎麼辦？”
“不怎麼辦，他們提價三成，還怎麼買？”
唐小北說道：“相公說了，做善事也要量力而行，糧商擺明了要坑咱們，要是還坑裡跳，那不成傻子了？
天下又不是隻有巴陵郡有糧食，再等幾天，如果還是不行，大不了咱們去其他地方就是了。”
“好……好吧。”
元采薇點頭，心裡卻知道唐小北在說氣話。
如果說糧商隻是提價，唐小北可能就走了。
但是整個金川商會，誰不知道金鋒是唐小北的心尖尖？
她當初在廣元培訓就聽說過，周家公子哥因為罵了金鋒幾句，差點被唐小北打死在春風樓。
現在有人污蔑金鋒，唐小北要是不調查清楚，走了才怪。
果然，下一秒元采薇就聽到唐小北說道：“采薇，把巴陵郡主要的幾個糧商資料搜集一下，晚上給我。”
“好！”元采薇趕緊點頭。
對嘛，這才是自己熟悉的小北夫人嘛。